暗夜中的舞者 二十三章 吴伟从监狱出来有七年了

    　　“吴伟从监狱出来有七年了。”暗夜里，卓华站在窗前。

“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他是你的父亲？”

“有这个可能。”

“华，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我想找到他……”

卓华和慕清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进入单元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斑驳脱落的墙壁，电线和水管从破碎的墙体中伸了出来。

他们沿着楼道前行，窗框上的玻璃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薄薄的塑料布敷衍遮盖，每当风起，便发出阵阵呜咽，有的只剩下窗框，干脆连这层遮掩也无，外面的雨浸到了楼道里，地上湿漉漉的。

踩着高低不平的楼梯，他们爬到了第九层，一扇大门静静伫立，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色。

卓华敲了很长时间的门，并无人回应，他想：“糟糕，又要再跑一趟。”

楼下传来了一阵阵急促而沉重的喘息，脚步声近了，一个谢了顶的男人穿着洗得掉了色的蓝上衣，佝偻着腰，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几种药。

他吃力地爬到了第九层，就像没看到卓华和慕清似的，走到那扇油漆剥落的大门前，掏出了钥匙。

“是吴师傅吗？”

这个男人才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是，有事？进来说吧。”

这是一间破旧的单人间，屋内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发霉气息。

他坐在一个又脏又破的小布艺沙发上，指着慕清和卓华：“你们也过来坐吧。”

慕清与卓华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随即在沙发上落了座。

“你不问问我们是谁，就敢让我们进来吗？”慕清问。

“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即便真出了事，那也是报应。”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吴伟！”

他身形一颤，仿佛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猛然拽到地狱。

“听说你出来了，监狱里的那十五年不好过吧？”

他悚然一惊，随后又恢复了平静，看了一眼卓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太像了！”

“你打什么哑谜，什么太像了！”慕清问。

“太像一个人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卓欣荣吗？没错，我就是她的儿子。”卓华虽面似静湖，心里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欣荣的儿子，好，好啊。”吴伟喃喃自语，咧着嘴笑，眼中却冒出泪水，他一下跪在卓华的面前。

“我留着这条命苟延残喘到今天就是想向你们赔罪！是我对不起欣荣，是我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罪，我该死，我不是人……”吴伟老泪纵横，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卓华猛然间自沙发上弹簧般跃起，狠狠地掐住吴伟的脖子：“你知道吗，当年你的禽兽行为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是你们这些心如蛇蝎的魔鬼，先是凌辱了她，又把她逼疯，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吴伟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呼吸艰难。

“卓华，快放手，卓华……”慕清费力地拉开了卓华。

吴伟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丫头，你别拦他，这条命是我欠他的。”

卓华怒火中烧，从桌子上抄起搪瓷杯向吴伟的头顶狠狠砸去，吴伟没躲，被砸得头破血流。

“卓华！”

吴伟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血：“没事！没事！”

“卓华，别忘了你是干什么来的？”慕清提醒卓华。

卓华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双目通红地俯视着他：“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那么做？”

吴伟的嘴还是咧着，眼里却冒出更多的泪水：“我喜欢欣荣，可是她不喜欢我！她喜欢那个姓赵的！”

“所以你就那么对她？因为你的卑鄙，你知道给我们全家带来多少磨难吗？”

“我以和欣荣结婚的请柬骗赵弈宏死心，可欣荣不死心，我想让欣荣知道赵弈宏要另娶别的女人，可是欣荣根本不相信，我一时冲动，冒犯了欣荣。我本想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可欣荣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跟我好。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是今天这个结果，我的家人竟会转而对你们施加种种不公与刁难。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我有罪，这十五年里，我每天都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我想向你们赎罪。”

“赎罪？你做梦！晚了！”卓华激动的青筋暴起，又要对吴伟动手。

慕清一把拉住了卓华：“卓华，别打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吴伟，你知道卓华的父亲是谁吗？”慕清问。

吴伟突然一怔：“父亲？肯定是我啊！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但这是事实，儿子，不管你认不认我，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