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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梦集 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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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有人问我,“既然这么难,为什么不回家?”
关于回家这个问题,其实我是纠结的。大多数人讲的是条件,但对于特殊的小部分人群来说,它是极其复杂的。
家乡那座北方的小城市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暖明媚,有别于大城市的冷漠与荒唐,邻里之间总是充满着人情味儿同时却也贫穷落后,城市化进程迟缓疲惫,执拗不前。
所以回与不回一直是迁徙的那一小部分人群最为头疼的问题。
既然说到回家,我就说说那座让我终生引以为豪的小城吧。我对它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可能啰哩啰嗦一夜也讲不完,反正我此刻思绪也是乱七八糟的,想到哪就说到哪吧。
还没有走出那座小城之前,家和学校之间是我平常主要活动的区域。9岁那年,父母花掉一半的积蓄在我们的出租房附近购买了一间小房子,从此我们才算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新房子不大,一家三口也还算够用,让我特别欣喜的是房前有个大院子,院子的西南角挨着墙壁有颗一人半高的樱桃树,矮矮胖胖的,刚搬进去的时候,刚好结了满树暗红色的小樱桃,果皮薄嫩,汁水饱满,咬在嘴里满口的酸甜。和现在市面上贩卖的大樱桃无论是形状还是口味上都完全不同。
而围墙的另一面是邻居的院子,也种了一棵树,和我家的樱桃树刚好两两相对,每当它挂满了黄杏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枝丫越过围墙伸到我家的院子里,挡在樱桃树的头顶,像是稳重的大哥总爱罩着老实巴交的小弟。
可惜,那颗樱桃树早就不在了。忘了说了,一人半高的樱桃树实际上并不高,我是按我九岁那年的视角来计算的。
房子的背面是个空旷的小园子,父母将它从中间一分为二,左半部分在北墙角栽了两颗沙果树苗,树苗的前方一堆杂草,右半部分利用一下午的时间翻新了土地,种了白菜,蒜苗,撒上了葱籽。
大葱长的很快,最喜欢它急着长花骨朵的时候,那时候的小菜园里最是热闹。来来往往的蜻蜓占领着每一颗葱尖,尾巴有红色,蓝色,白色和金色,阳光穿过它们透明纤薄的翅膀,光影晃动下流光溢彩,像一架架小飞机,起飞又降落,无敌可爱。
没过多久,我也记不清我从哪里挖了一颗不知名的小草,叶子长的像个薄荷似的,我觉得人一生所有的遇见都是缘分所致,就像那颗随手被我种下的小宝贝在一片繁茂的杂草中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白日里我怕树荫挡住它的光,甚至幻想着在漆黑的夜里,高个子的杂草会欺负她。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便翻箱倒柜从我的玩具堆里找到几张硬纸壳,临时给她搭了个小房子,相信那一夜,小薄荷和我一样会睡得无比香甜安稳。寒冬将至,我的假期在我迫切的期盼中缓缓到来。
然而,鹅毛大雪冲淡了我的喜悦,反而每日忧心忡忡,虽然我知道野草可以春风吹又生,可我担心的是明年生出来的可能不是我那颗草。
假期很快就结束,暖阳开始时不时的关照冰天雪地的小菜园,我等不及冰雪融化,赶着春寒拨开薄荷身上厚厚的雪,那一刻,调皮的翠绿在纯洁的白雪中跃入眼帘,我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那时我开始真正自主的思考,只觉天地万物虽大,小小的野草却能如此顽强,那么人呢?父母和老师在我的眼中便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
这株神奇的野草在春天开始横着发芽生根的时候,终于验明了真身,她既不是野草也不是薄荷。围墙边上一排明黄色的花也是我种的,继我成功栽种了“小薄荷”之后的又一杰作,沿着房子种下两颗,后来和“小薄荷”一样开始疯长。一个横着扩张地盘,爬上了围墙。一个疯狂长到房檐,开出明黄色的花瓣面对着我家厨房,遮的严严实实。好在它们不负众望,都结了可口又美味的果实。
开春之后,“小薄荷”真是我见过最顽强的神仙草了,它的繁殖方式只能用顺路来形容了,所有它爬过的地方都在茎上伸出细密的根,牢牢的抓住泥土,长出第二颗,以此类推第三颗,第四颗..........,直到侵占了菜地所有的空隙。
那一年,收获的蔬菜远没有第一年那般好,而“小薄荷”似乎把心思都用在了扩张自己领土这件事上,全然忘记自己是可以结出草莓的草莓秧子。
在过了第一年好光景之后就彻底惹怒了我爸,连带一直忙着生产“地环”的小黄花也遭了殃。
某天放学回家,小菜园里不再是往日的辉煌,只剩一堆光秃秃的泥土,前院的樱桃树也悄然无踪影。
后来的日子,我接连养过金鱼、猫咪、鸟儿、蜗牛、鹌鹑和小鸭子。然而都被我那唯物主义的父亲大人在盛怒之下送的送,扔的扔,我父亲的理念是樱桃树会无端招来飞虫,不如砍掉铺一块平整的台面,菜园劳心劳力不如盖成一间仓库,我喜爱的小动物总有各种各样让他烦心的理由。
好在我有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在我成长的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