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之子 第四章 因果

    　　苏小单，现在应该叫他苏默。正摸索着棺底试图找到提前设好的暗格。

你问兄妹二人的名字为什么都有变更，这就要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时说起了。

苏默是个普通的男孩，普通到值得众人献上欣喜的祝福，值得被一个又一个的怀抱接纳，被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端详。而与之相应的苏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是个不太一样的孩子。身体孱弱，还没等母亲看她第一眼就被搬进了保温箱。持续的高烧几乎夺走她的双眼，好在医术高超的医生保住了她的些许视力，让她能够勉强视物。多亏了医生让新生儿的双眼与大脑及时建立了联系，使她的双眼免受免疫系统的攻击。否则，即使没有摘除眼球，苏语这辈子也没有复明的可能。

扶苏氏的家主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先天病弱的孩子，即使是嫡系，存活的价值也有待商榷。而古老的家族总有那么一两样迷信的事物，比如现在，扶苏氏供养的占卜师轻轻的一段话就决定了两个孩子最终的命运：“十劫九轮，八祭七归。六合之内，五日京兆。四覆三番，二子一留。”就这样，两个孩子平淡地活到了懂事的年纪，而命运的诅咒才刚刚绞上他们的脖颈。苏语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万不得已的备选项，是为了防止苏默暴毙或无法胜任家主之位的一道保险。即使她真的在之后的生活中展示出了极高的天赋，她依然无法跨过苏默这道屏障。没有人会真的将后手放在一只玻璃娃娃上，何况是一只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娃娃。占卜的结果也很明确，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就会磨难重重，要通过向祖宗祈福消除祸患，并且最终只能活下一个。苏语的存在无疑在玄学上挤压了苏默的生存概率，那她就更是一个活不得的角色了。而她活到现在，也的确是一个意外，因为当时的苏家也得到了一条针对苏语本人的预言：“她将于鲜血流尽之日回归，赎清前世因果。”至此，苏语在扶苏氏中已是近乎诅咒的存在。这样特殊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趋利的家族中存活呢？因此，苏默和苏语的父亲曾尝试亲手杀死这个毫无用处的孩子，但最终的结果却令苏家人缄口不提。一并禁止提及的，还有对苏语的一切不利言论。当苏父的匕首尝试刺入女婴脆弱的的脖颈之时，这个几乎失去视力的孩子兀地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他的女儿的眼睛，这是苏父的第一个念头。那双本该湛蓝的瞳孔呈现出近乎透明的天青色，随后，飓风便带走了他的意识。

这场飓风将庄园主屋削去了一半，但威力算不上大，整栋建筑仍隐隐看得出原先的模样，甚至能够根据损伤判断风眼的移动路径。风的破坏力随路径的延伸逐渐削弱，似乎其中的能量仅能满足阻止苏父的那一次爆发。最终，这条蜿蜒的小径一直蔓延的苏默的摇篮旁，再一次发现苏语，她就已经在摇篮中依偎着兄长睡着了。苏默身边本来是有女佣看守的，异动发生前，她们正在逗弄摇篮中的苏默，看这未来地位尊贵的男性此刻是如此的可爱脆弱。异动发生时，她们突然被一种强大的意向支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完美地错过了苏语这个说话都不会，爬行都费劲的奶娃娃是如何跑到苏默这里来的。在看苏默时他正不满的蹬着腿：他的小妹妹毫不客气地直接趴在他身上睡着了，压得他难受。苏语究竟是如何逃脱生父的毒手的，长老们并不在乎。冒犯了现任和继任的家主，她终归还是要死的。待到苏父修养好后，对苏语就更不待见起来。“这姑娘可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丁点大的孩子，还真不能小看了她的能耐。”苏父面色阴沉地微笑着，手上平稳地给茶叶刮沫。“仕林，这么看，这孩子或许是有一些天赋的，送进白楼说不定能让苏家多一个术士呐。况且，有了白楼的关系，她这身体上些许的小毛病也不能算事了不是？将来也能帮扶上苏家不是？”“母亲。”苏仕林平静的一句话就将仪态雍容的老妇吓得一颤，闭上口再不言语。“儿知您是想保她，不过……”这一停顿，老妇手上的女红也停了。新起的一针，落也不是，放也不是。“您年纪大了，有精力多给自己的身体上上心。”语毕，苏仕林眼眸微垂，品呷起醒好的茶来，不再理会颤抖的妇人。本以为气氛会一直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僵硬下去，妇人却将手上的针一别，又开了口：“林儿，你知道我向来看不惯你爹那一套。”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继续说道：“你也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孩子，应该能理解我。小语毕竟是卡琳娜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要是真有什么事，卡琳娜这孩子可接受不了啊。你再怎么生气，也得为卡琳娜考虑是不是？况且，小语上次没事，要说你没心软我是不信的……”“好了。”苏仕林一下将茶杯摔回桌面，“我去叫那些人停手。”

老妇听到这话额头瞬间冒出虚汗，重新拿起刺了一半的绣，嘴里虚虚地念叨着，瞥着苏仕林摔门而去。

苏仕林气势汹汹地赶到原定的凶杀现场，厉声询问看守苏语的状况。其实按理说过了很长时间苏语生还的希望已然十分渺茫，但迎接苏仕林的只有被吓到神智不清的看守与猩红的房间。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室内的器物并无任何损坏，而下属的姿态也定格在了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位于房间对角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