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在平时,如此轻微的响动,他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是现在,他只要集中注意力,别说门外这点响动了,更远处那棵树上松鼠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秋来,还没歇着吧?”
童贵就像是在做贼一般,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说完这话后,还冲着外间吕秋来的窗子轻轻敲了下。
“谁啊?”
“是我,童贵,你赶紧轻点声出来,别吵醒了你大哥,我有事儿跟你说!”
吕春来听到二弟似乎即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随后还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都这么晚了,啥事儿啊?”
在这个年代,农村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已经成了习惯,更何况,吕秋来刚刚被气得够呛,还花费了一番力气,把两个儿子给揍了一顿!
所以此刻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停打着哈欠。
童贵却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把吕秋来往外拉扯了几步后,才急忙开口。
“你去把你大哥的那把土铳拿出来借我用用!”
听到这话,吕秋来瞬间就睡意全无,还即刻就瞪大双眼,显得无比紧张。
“你要那玩意儿做啥?”
“我大哥那土铳可是在村上和镇里都登记过的,只能他用作打猎,并且不能外借!这要是被发现了,派出所可是会抓人的!”
“更何况,你会用么?”
听到吕秋来的语调逐渐变高,童贵着急忙慌捂住他的嘴。
“你小点声!”
“我又不是借来打人!”
四处张望了一眼,童贵的表情似乎这才逐渐松弛。
“隔壁村的陈瘸子早两天在镇上欺负了我姐,老子叫了几个人明天去吓唬一下他,这不想着说拿着你哥这杆铳会显得更有气势一点嘛!”
顿了顿,他又瞥了吕秋来一眼,脸色也逐渐开始不耐烦,“上回打扑克,你是不是还欠我五块钱呢?”
听到这话,吕秋来瞬间就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说道,“你这…这不是两码事么?”
“只要你去把铳给我拿出来,这五块钱,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真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五块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啥时候骗过你?”
见吕秋来这么说,童贵顿时心中一喜,还立马推搡着他,“赶紧去,不然一会儿等你哥醒了就麻烦了!”
“好,那你先到这儿等着!”
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躺在床上的吕春来瞬间就睡意全无,目光还瞬间变得无比凌厉!
童贵这家伙,要拿自己的铳做什么?
难不成是今天在山上被自己给逼急了,所以想要偷铳来打击报复?
但是仔细想了想,吕春来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虽说童贵平日里在村里为非作歹,但是直接拿铳杀人,他肯定是不敢的!
可吕春来也不相信他只是想要去吓唬张瘸子!
毕竟白天在山上的时候,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打算对付自己呢!
于是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他也蹑手蹑脚轻轻从床上爬起,迅速从床下拿出了一杆之前就坏掉没用的土铳,偷偷跟自己的好铳换了个位置!
而等他重新回到床上时,吕秋来也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见他们一家睡得正香,这才颤抖着双手,迅速把门边的那把铳给顺了出去!
吕春来想着说,这杆坏铳还不如一根木棍好使呢,他倒想要看看,童贵要偷去做什么!
正好到时候,自己也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吕秋来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想到这里,吕春来的脸上还泛起了一抹狡黠。
第二天一大早,吕春来刚起床给幺娃换了片尿布,就看到村长童福生和童贵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这架势,吕家的众人都面色变得紧张,吴秀娥更是着急忙慌凑了过去,连忙问道。
“福生老弟,出什么事情了?”
但是童福生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伸长了脖子把头伸进里面张望,嘴里则是略显紧张喊道。
“春来,春来在家吗?”
见吕春来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童福生即刻就越过众人,直接来到了他面前。
“春来,赶紧的,拿着你的铳到山上去看看!”
“昨天山上下来了一头说有五百多斤重的野猪,不仅把隔壁村十多户人家的菜地都给毁了,还伤了个人!”
“现在这头野猪已经跑到咱们村山上来了,早上冯翠娥上山捡板栗的时候看见,人都吓傻了,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