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炎边境,坪光谷地
花花绿绿的族旗沿着主道随风飘荡,长长的车队缓慢又平稳的向前行进着,沿途欢声笑语不断。
唯独阎炎灿满脸惊恐,紧紧贴在窗棂屏息倾听着外面蹄声,直到关闸落下,蹄声渐隐,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阿爹比她预计来的早的多,好在她是头车及时出了关闸,阿爹才被挡在了后面。
思至此处,阎炎灿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阿兄的用心良苦。
她之前就想问阿兄为何非要选择童申氏送她出城,受尽白眼不说,还得忍受泼天的难缠的童申炯。
直到后面她才知道原来童申氏族有检查豁免之权,其他氏族则没有。其次,童申氏位居炎洲列氏之首,可以最先出炎洲关,片刻的领先都是保险啊。
听着外面的笑闹声,阎炎灿小心翼翼地拉开车窗,一股清凉的,带着土腥味的微风刮在她脸颊上,极其陌生的触感吓得她一个激灵,慌慌往后跌去。
不同于炎洲的闷热,垚洲的气候清爽宜人,宽阔的平原一眼望不到边。
阎炎灿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无法言语,她终于看到了,看到了书本里描绘的场景。
沿路都是从未见过的绚烂花丛和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田,微风吹过阵阵麦香扑鼻而来,阎炎灿贪婪的猛猛呼吸着,眼圈忍不住红了,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沿途少年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阎炎灿也从刚才紧张不适的的心情里释放了出来,抑制不住的欢喜雀跃。
她重重倒在软褥上,双手枕着脑袋闭起眼睛想着阿兄是否也已平安到家?阿爹是否会责打阿兄?各种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领队闷闷号角声。
“吱呀”一声,马车悠悠地停下了。随即,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阎炎灿被吵醒,摸着发胀的脑袋动辄起身打开车门,只见冗长的车队整齐停靠在了一处类似营地的宽旷空地处。
佣人管家们哗啦啦的从车里涌出来。
小厮们生火架炉子,丫鬟们陆续把车上的瓜果桌椅利索的搬出来出来。
不消一会儿已有烟火气在营地上徐徐升起。
阎炎灿抬头看了看晃眼的日头,感叹道真是‘行者不知时日长’,不知觉得竟然已经到了晌午。
一个衣着肃重,举止端庄的妇人走到车架前,对阎炎灿稳稳行了个礼,丝毫没有敷衍怠慢道,“姑娘,奴婢附姓灼,是童申氏族的妇管,被夫人派来伺候少女君,临行时夫人还特地交代您是贵客,务必尽心招待好您。”
阎炎灿虽然担了个嫡女的名,但实际没享受过什么嫡女的待遇,家中也没有任何仆妇伺候过她,突然被郑重的礼遇了,反而局促起来,慌忙起身,扶住妇人急急道,“不不,您客气了,我不是什么贵客。”
妇人愣了下,随即和善笑笑道,“姑娘客气了,奴婢也是遵从夫人之命,您切勿推辞。现下是用午膳的时辰,童申家备了些吃食您一起用点吧。”
阎炎灿下意识要说‘不’。
让她跟童申炯吃饭,还不如让她去吃土。
那饭能吃的好吗?不知道要被她作贱成啥样。
看出了她的迟疑,灼管家心明眼亮道,“少女君不喜人多,喜独自在僻静的地方用膳,姑娘跟奴婢走吧。”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仆妇,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阎炎灿点点头,忙不迭地跟在灼管妇屁股后面颠颠的去吃饭。
临到放食案的绿茵时,阎炎灿已经闻到了‘热蜜饵饼’的香味,这是炎洲最常见,也是最受欢迎的甜食,她双眼冒光急吼吼地就要落座,抬头却看见前方不远处聚了好多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稀疏嘈杂地吵闹中还不时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噼啪声。
灼妇官闻声色变,顾不得交代什么就急忙朝喧闹处跑去。
阎炎灿也是心痒好奇的不行,叼着个饵饼就挤了过去,还没到人前头,就看到了地上碎裂的茶具碎片和断裂的桌椅;而在另一处,朱红华丽的台面上却摆放着冒着热气的羹汤和精美的糕点。
大名鼎鼎的童申炯好像首领般坐在中间,目中无人的擦拭着双手,歪嘴低咒着,“大热天的,真晦气。”
阎炎灿这才发现童申炯身旁还站着个衣着素净,长相清秀的女孩,岁数看着同她一般大,应该是同行的学子之一。
只见她双眸含泪,脸蛋气的涨红,左手不停地搓揉着右手腕,双眸满是愤恨的盯着童申炯,几次想张口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尴尬的站在场地中间,进不得又退不得。
打眼一瞧,阎炎灿就猜出个所以然了。
营地有树荫的地方少,现在又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大家当然都想找个好地方乘凉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