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仕春悄无声息来到贺兰身旁,低声问道:“要跟罗董认识一下吗?”他觉得贺兰从事的也是食品行业,自然而然会对罗英民这个农民企业家有一些滤镜,想要和罗英民结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殊不知贺兰有感于金香玉的坎坷经历,对罗英民她只有单纯的恨他怎么还不死。认识就不必了,她怕万一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嘴,破坏了刚刚才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
贺兰摇头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不动声色挤过来一个人,对江仕春说道:“学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江仕春抬手举杯与来人寒暄,贺兰低眉敛目装不存在,一点都没有要参与谈话的意思。
奈何来人不肯放过她,笑着对江仕春说道:“这位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学长不介绍一下吗?”说话声音油腻腻的,好像刚从荤油坛子里爬出来。
“这位是光明食品厂的贺兰贺厂长,这位是飞龙食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龙胜集团罗英民董事长的儿子罗钊。”江仕春介绍道。
罗钊朝贺兰伸出右手,贺兰装作不解与他对视,忽的瞬间明白过来似的忙将右手的酒杯转到左手,慌乱间她一时不慎没有抓稳,竟将杯中酒洒了出来,一半洒在自己手上,一半洒在罗钊的皮鞋上面。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贺兰接过江仕春递过来的手帕擦手,语气里却不见一丝抱歉的意思。
罗钊皱皱眉,看了眼江仕春,说道:“没关系,是我的荣幸。”
趁着罗钊去卫生间清理的工夫,江仕春含笑问贺兰:“怎么忽然间这么大气性?”
“你看出来了?这人油头粉面我看见就想吐,他还想跟我握手?洗脚去吧。”贺兰坦坦荡荡一边在江仕春身旁絮叨,一边拿着他的手帕一根根仔细擦手指。
江仕春看着自己那方手帕在贺兰手里上下翻飞,宛如心绪一般横生褶皱。唇角不自觉地荡起一抹微笑,他说道:“我今天只带了一块手帕。”
贺兰听懂了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巧笑倩兮道:“已经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什么时候?”
“你是大忙人,时间你定。”
会后风云人物们都有各自的专车接送,贺兰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于是悄悄从人群中溜出去,打一辆出租车直奔汽车站。
司机师傅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看她一身隆重打扮还以为她是哪个剧组的演员,一路上不停跟她套近乎,又是打听刘晓庆又是询问杨钰莹,末了还问她认不认识郭富城。
到了汽车站更是一路被人从售票大厅看到上车,好不容易落座喘口气的工夫,后座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满眼星星递过来纸和笔,问贺兰能不能给签个名。
车到卫宁贺兰一跃而下,上了出租车她立刻装哑巴,手写二院两个字给司机指路,总算得了一路消停。
谢益清今天出院,也不知道走了没有,贺兰惦记了一天。进病房一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秦家明背着行李包,蒋梅提着生活用品,簇拥着谢益清正要出门。
“去哪儿啊?定了没有?”贺兰甩着手问。
都知道谢益清以单位为家,过年都在办事处里窝着,蒋梅心里不落忍,便想着让他出院后到陈庄村住一段日子,一来好好过一个像样点的年,二来也方便给他补一补身体。
可是谢益清不愿意,一口一个太麻烦了,坚持要回自己家。蒋梅和秦家明两个人磨了他好些天,愣是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回我自己家。”谢益清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可以,没问题。”
蒋梅和秦家明同时给贺兰使眼色,让她来跟犟种对话。
没想到贺兰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行,那就送佛送到西,我们把你送到家就走。”
四个人打车直奔黄鹂胡同,下了车谢益清就要撵人:“师傅先别走,我把东西拿下来你直接送他们三个去相州,车费我给你。”
贺兰没搭理他,叫上蒋梅和秦家明一股脑都下了车,跟绑匪似的挟持着谢益清往柿子树底下的四合院走去。
到了门前谢益清又客气一次:“到家了,这回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蒋梅长叹一口气,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听贺兰说道:“在医院伺候你十几天,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请我们进去喝杯水是不是不太像话?”
谢益清拿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身上四处摸索钥匙,好不容易在行李里面找到了,谁知钥匙插进去门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谢益清弯腰观察好一会儿,说道:“可能让谁家孩子用胶水给堵了,我去找个锁匠。”
贺兰一把将他扯回来,说道:“天都快黑了,谁家锁匠小年儿还等着为你服务?”
蒋梅趁机再次游说道:“这关门落锁的家里肯定没人,进去也是就你自己,何苦呢?就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