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后山,雅阁。
暂住书院读书的怀庆,正在向院长请教学问。
“殿下,真觉得李长安那四句,不冒犯皇室?”
容貌清丽脱俗,气质高冷华贵的怀庆长公主,缓缓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
“读书人应有读书人的风骨,蝇营狗苟于国无益。”
“就像现在朝堂衮衮诸公,只知党争,巩固自身权势……”
说到这里,怀庆突然顿住了,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她父皇元景帝。
赵守也沉默了,幸好那日看到这四句的,是这位怀庆长公主。
若是其他皇子皇女,宣扬了出去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只可惜,长公主毕竟是女儿身……若太子也有这样的才识胸襟……
赵守不愿多想,因为毫无意义。
“院长,如今朝局表面光鲜,实则四处危机。”
“三年前,北方魁族撕毁条约,屡犯边境。
南方蛊族,毁坏驿路,偷袭军镇。
天域诸国冷眼旁观,以此要挟,欲犯中原。
而朝堂诸公,只知党争,袖手空谈者,数之不尽。
此时院长出手,不正是时机所在。”
这已经不是长公主第一次劝赵守出仕了,但是对方一直婉拒。
这次也是一样,赵守淡然轻笑,“如今朝堂,已有魏公坐镇。
他才是这个帝国,最合适的缝补匠。”
长公主倒是一心为国网罗人才,但是皇帝似乎不这么想。
皇帝无心朝政,读书人踏入官场,所为有限……
书院大坪。
张慎捋了捋胡须,正色说道,“云鹿书院的学子,仕途艰难。
即使考中举人、进士,也很难在官场平步青云。
往往是被打发到穷乡僻壤为官,或丢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发霉。
这样的现状,极大的打击了学院学子们的科举热情啊。”
现在官场的权力,都在国子监出身的官员手中,这的确是事实。
李慕白接着说道,“但是,就算苦苦支撑,也得撑下去。
云鹿书院不能绝了官场这条路,我们想把学子们科举热情提起来。”
横渠四句倒是可以劝学,但是威力太大,国子监和皇帝都会打压。
现在还不能宣扬,等书院底气最够的时候,再公开宣传。
张慎喝了口茶,看向李长安,微微一笑。
“自古诗词动人心,震耳发聩的诗词,效果最佳!”
图穷匕见了,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求诗!
李慕白跟进说道,“长安的诗才,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佳句偶得啊。”李长安叹道。
“无妨,可至书院静室思考。”张慎目中放出精光,仿佛看到了一首传世名篇。
“倒也不用,学生这就献丑了,辞旧,研墨!”李长安拱了拱手。
许新年找到笔墨纸砚,摆在桌案上,笔尖在墨汁里蘸了蘸,李长安顺势接过毛笔。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李长安写完,放下笔。
许新年凝视着宣纸上诗,双眼灿灿生辉,脸色略显激动。
短暂寂静。
两位位大儒疾步走到案边,沉默的盯着宣纸。
无声的盯着。
“好诗啊,长安果然有绝世诗才。”李慕白“啪”的一声,用力击掌。
张慎没有点评,看着李长安的目光,愈发的欣赏。
“如果说之前那首有些偶然,这首诗就能证明长安的诗才了!”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时光流逝不复返了,要珍惜光阴啊!”
李慕白也是一时失神,“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少年时候荒废时光,年老之后只能徒呼奈何!”
“就像张兄年少时流连教坊司……”
“打住,打住!”张慎脸皮涨红,立刻出言阻止。
两位大儒嘀嘀咕咕了一番,越发觉得这首诗词劝学效果极好。
“长安,这首诗我明日讲学正好用得上,多谢了。”
“你家女眷只需以进学为由,老夫安排他们寄宿书院。”
张慎刚刚将这首诗拿起来,李慕白立刻按了回去。
“张兄,莫非要抢这首诗去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