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霸的脸色僵了一僵,最终还是将萧慕宸与慕容桓请进了郭府,原因无他,只因这位中丞大人笑得太温柔好看了,面对这笑容,他竟跟中了迷药一般无力反抗。
进了郭府之后,慕容桓的神色再度冷凝,就见这府中连地上都铺满了时新的鲜花,路边两侧也有美婢擎着香鼎,女婢们身上都穿着华服,艳光四射,看着比她之前穿的衣服都要好。
郭弘霸不过是一名八品的监察御史官职,府中女婢所穿的衣衫竟然比苏家的那些女郎们也差不了多少。
阿姝更是频频咋舌,叹道:“郭大人,你们家的婢女都穿得这么好啊?郭大人待下仆们可真好!”
“那是当然,下仆们也是人嘛,总不能主人家飞黄腾达了,还紧缩下仆们的衣食,我这个人是很愿意与他人共享富贵的!”
“郭大人您真好,在郭家为仆可真幸福!”阿姝再度感慨了一句。
玄羽在一旁撇了撇嘴,暗道:真是个愚蠢的丫头。
一旁的郭弘霸虽脸上挂着笑容,背上却是泠汗涔涔。
他匆匆迈着脚步,将慕容桓与萧慕宸请到大堂之后,便立即让两名美艳的女婢端了茶上来。
“新进的蒙顶甘露茶,请萧中丞尝尝!”
在郭弘霸的目光示意下,两名女婢纤纤玉指托着茶盏,小心翼翼的举到萧慕宸面前。
阿姝抬眼瞥见,那两名女婢不停的在向萧慕宸抛媚眼,暗送秋波,轻纱掩映下的胸前白兔乱颤。
萧慕宸微微愣了一愣,刚欲接过茶盏,就听到阿姝的声音很不合适宜的响起:“两位姐姐,你们衣服穿得是不是少了一点,而且,你看这胸前的衣服都快掉下来了,让客人看见,多丢人啊!”
“砰!”
堂中顿时发出几声茶盏落地的脆响以及一声极沉闷的憋笑,阿姝寻着声音一望,就见正是那一旁站着的玄羽已掩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郭弘霸的脸色更是涨得通红,连忙对两名吓得花枝乱颤的婢女喝斥道:“下去,都滚下去!”
言罢又对萧慕宸道歉道:“抱歉,萧中丞,刚才这两名女婢毛手毛脚扫了中丞的兴致,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聊聊?”
萧慕宸浅笑不语,察觉到慕容桓一直凝视着郭弘霸且神情异常,双手指节更是紧紧的攥了起来,甚至有随时攻击向郭弘霸的冲动,他忽地起身,走到了慕容桓的身边,紧握起她的手,对郭弘霸道:“长聊就不必了,我刚刚也说了,只是带了名神医来给郭御史的夫人看看病!”
“哦对了,尊夫人现在在何处呢?”
……
郭大夫人的院子竟然与郭弘霸所在的中堂相隔甚远,几人刚至院门前,就听到里面一阵乱轰轰的大叫声、脚步声与磁器碎地声一并传来。
慕容桓刚迈出门槛,就有一物迎头砸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握,便抓住了一只小杌子。
杌子落下,眼前立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神情似哭似笑,嘴里一直喊着:“报应!都是报应!你也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郭弘霸十分不悦,喝道:“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连大夫人都伺候不了了吗?”
一众婢仆战战兢兢扑倒在地:“奴该死!奴该死,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大夫人!”
“滚滚滚!都滚下去!”
郭弘霸这一声喝,众仆们立即作鸟兽散,这时,萧慕宸突地唤道:“等等,郭御史,你将这院中的仆婢都赶走了,谁来照顾尊夫人?我带来的神医只是给夫人看病,总不能还要她来照顾尊夫人的饮食起居吧?”
“岂敢岂敢?”郭弘霸笑道,又将目光指向其中一名仆妇,“就你吧!你留下伺候夫人,其他人都下去,不要打扰了神医看病!”
那仆妇身子一僵,吓得面若死灰,又认命般的点头:“是,奴遵命!”
郭弘霸犹疑了一刻,又笑道:“萧中丞,那夫人的病就劳烦这位神医了!我……”
萧慕宸点头:“如果郭御史没什么事,就忙自己的去吧,我在此稍坐片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郭弘霸脸色微僵,笑了笑,只好带着仆从退了下去。
待郭弘霸与院子里的一众仆从一走,萧慕宸便让玄羽将那仆妇带到了一旁,然后看向慕容桓:“你怎么了?为何看见这位郭御史,会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慕容桓沉吟了片刻,回道:“他也是参与了刺杀我父亲母亲的人之一,我记得他那双眼睛!”
随着记忆的逐渐复苏,那一双双围杀母亲的刺客之眼已越来越清晰的浮现于脑海,即便是蒙了面,她也能逐一描绘出这些人的面容。
这也是她跟师傅学艺修道以来,最先学会的事情:摸骨画像、以模糊的形象来临摹出清晰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