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微臣已经整理完毕,这些便是今日去京兆尹处帮忙的三十四人的全部记录。”
许晏从杜好手里接过记录,开始翻看起来。
三十四人的记录很快便翻阅完毕。
这其中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一位五十三岁的老者,虞姚。
最初翻阅这批入选学子的档案之时,许晏便留意到此人。
一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里,五十三岁的老者很难不吸引目光。
虞姚家世尚可,父亲曾经担任地方要职,但是身体不好,很早就因病辞官。
年轻时师从已故著名文学大师令姜,是他的得意弟子,在文学史学上颇有造诣。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他早就该凭借文坛的名声步入仕途,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混上一个不错的官职。
但是他为人至孝至悌,坚持侍奉父母和瘫痪的兄长,一直未曾出仕。
父母年事已高,陆续去世后,又为他们守孝。直到去年,才选择出仕。
然而这个尴尬的年纪,虞姚很难再有作为。
父亲和恩师早已去世多年,曾经的关系网也已凋零,只得选择来和一堆小年轻抢名额。
许晏本来当他不过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腐儒,不甚重视他。
如今看完侍卫的记录,没想到他不仅出色的完成京兆尹发给的任务,竟然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丝毫不畏惧瘟疫,反而主动和那些老百姓攀谈。
从侍卫的记录中看来,虞姚似乎是有意的询问瘟疫的来源。
“圣上是否是觉得这虞姚颇为不凡?”
“正是如此。”
“微臣在整理时,也发现此人与众不同。他人都是完成任务便可,只有虞姚,想着探查此事。”
“确实!是个做事的料。”
许晏思忖片刻,冲着侍卫大声吩咐,“来人,带虞姚过来。”
“哦对了,蓝洁也一并带来。”
很快,一名一身儒生服饰的文弱老者和痴痴傻傻的红衣女人被侍卫带入屋子。
虞姚刚一进来,许晏便问道:“虞姚是吗,不必紧张,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你。从侍卫口中,得知你下午和百姓交流很多,有什么收获吗?”
“学生不敢,”虞姚匆匆一瞥座上之人,心脏砰砰直跳,能让杜好侍立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学生也只是和百姓草草交流,又加之百姓言语零零散散,得到的思路也是有限。”
“学生在和他们的交流中,发现他们大多于近日内,去过城西打水,或者路过城西。”
“学生斗胆猜测,这瘟疫的根源,或许就在城西。”
“你是怎么想起来调查此事的?”许晏继续发问。
“学生往日读史书,读到历代瘟疫之事,凡快速肃清的例子,无不是快速查清源头,所以才有此想法。”
许晏和杜好对视一眼,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许晏递给一旁嗦手指的蓝洁一块点心,“蓝姑娘,你看他身上黑气浓重与否?”
蓝洁飞快的收起点心,一口气塞进嘴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仓鼠似的。
她冲着许晏摇了摇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没有。”
“没有?”
许晏和杜好都是一脸的惊诧,和得了疫病之人一个下午的解除,怎么会一点感染也无?
蓝洁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飞快的摇动几下。随后便不再理会许晏,低下脑袋,继续努力消化嘴里的点心。
杜好冲着虞姚发问,“虞姚,如实回答。你是怎么做到不被瘟疫传染的?”
虞姚神色不卑不亢,“学生多年伺候父母兄长,父母兄长身体都不是很好,一场风寒可能就会出事。”
“所以学生当年便花了大价钱,从一个游方的郎中手里,购得一张方子。”
“按那方子煎成药汤,平日里多喝,能祛除风寒感冒之类的小病。”
“父母过世后,学生生过一场大病。病愈之后身子骨太过虚弱,小病一个接一个地不断。”
“学生想起这幅方子,便拾了起来。每日煎水服用,倒像是父母还在一般。”
“杜相公所言不被瘟疫传染,这大概便是原因吧。”
许晏喜上眉梢,这药汤如果能推广开,应该能为他省下不少帝王值,“药方何在?”
“回圣上,药方还在家里,但是微臣记得清楚,现在便可以默写下来。”
许晏眉头一挑,“哦?你认出朕来了?”
虞姚神色不变,淡淡的回答道:“能让杜相公侍立的,还能有谁呢?”
虞姚接过杜好递来的纸张,铺开在桌子上,提笔写下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