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城 第十八章

    　　“我最近在书里面看到了一些我觉得很有趣的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艾默里看着弗列格通打开门进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什么故事？”弗列格通现在很想从身边的事物里寻找到某个不同点，以之作为跳板再跳到某个地方去。

艾默里皱着眉回忆道：“它讲的是，两个人在一个海岛上等待着暴风雨来临。但是暴风雨一直没有来，于是其中一个人就跳到海里，大喊他看到暴风雨在岸上人的后面，于是岸上那个人回头看，没有看到暴风雨，却看到太阳，他...”

讲到后面，艾默里自己都被暴风雨绕晕了，索性停下来。

他站了起来，走到那个摆报纸的架子处，试图从里面抽出哪一期的报纸，但是这几万年的石灰岩里拔不出一天的痕迹，他很快就迷路了。

“总之那个故事就是在报纸上刊登的。我觉得那是一个好故事，因为它对理想的诠释非常精妙，我很喜欢看这些人理想成功的情节。”艾默里再次瘫坐在沙发上，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安定下来，而是念念有词地在房间里踱步，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运动中的，不会因为停下休息而紧张。

“总之，那个故事就是这样。”艾默里说完，回头看了一下弗列格通，他早就睡着了。

趁着弗列格通睡着的时间，艾默里开始幻想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有些心病一直缠绕着他，从没有放开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还愈发的紧，要嵌入他的灵魂。

首先，他过去都在干什么？

艾默里每遇到困难，就会回忆自己的过去，还有联想他人（大多时候是弗列格通）的处境。

通过这种转移注意力，他会得到一种由过去涌来的责任感，毕竟他还是活了二十几年了，过去的事情都是一种循环的折磨，要是他就此放弃，他的一生也就只剩下折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为此，他要活着。

再说别人呢，除了弗列格通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说是他的熟人了，他举目无亲，除了停留在他脑海的那个把年幼的他送到孤儿院的保姆，还有一个已经臣服于死神的家庭。

为了自己仅剩的这一个“亲人”，他不甘愿停下生活，不然他就会淹死在人世这大海里，但是要是有一个看的到的人影显现在波动的海里，他就尚有余力憋口气，不至于淹死。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大海，波涛汹涌，上面顶着一块可望不可及的陆地。为了找到能上去的梯子，他费力地游。但是这海实在是太广，太深了，太暗了。连睁眼也困难，需要顶着眼部的痛苦与感染的风险。

陆地遥不可及，遥不可及。艾默里清楚自己活在一种幻觉似的生活，但他无能为力。

他又想起来曾经在孤儿院，那些人给他说的话，他是一个贵族末裔，但那又象征着什么？

只希望他心中的陆地是真实的，而他的梦想也是值得追求的。

悠长的遐思与门外的夜色搅和在一起，撕不开。

艾默里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