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城 第二十三章

    　　弗列格通如同是从沙发里流了出来，旁边是面色凝重的艾默里。

等到弗列格通一睁开眼，艾默里就欢呼起来：“谢天谢地，弗列格通你终于醒了。”

弗列格通正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艾默里解释道：“我一回家就看到你倒在地上，而且还念念有词的。于是我就把你拖到沙发上，然后看着你睡了几个小时。”

弗列格通觉得很古怪，于是他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艾默里。

艾默里察觉到弗列格通不相信自己，所以他急忙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嘴里一直在｀回家｀｀回家｀的。你要回哪个家啊？”

到这个时候，弗列格通方才意识到自己做的那些梦与现实不是毫无关联的。

“科奇士斯以前也给我说过你老是昏昏欲睡的，我觉得嘛，你还是改善一下作息吧。晚上你就别出去捡钱包了。”艾默里忧愁地望着他，弗列格通却觉得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在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片浩瀚如大海的迷雾，这是无法直接穿透的。

弗列格通顿时特别想把他梦里的事物说出来，看看艾默里有什么看法。但是他的话在喉头打了一逛，很快就被咽了下去。

不可否认，弗列格通确实是对“另一个世界”着迷，这是他自己不敢面对的——对于逃离这个世界的渴望。

在与艾默里这种乐观人士的接触中，弗列格通被动地将对外界的情感反馈到自身。于是他的灵魂也就自然而然地归属到了那座城。

直到现在弗列格通都还是这么猜测的。他坚信自己一定有摆脱之法。

艾默里看弗列格通的脸色不断地变化，立马意识到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艾默里生来不喜欢打听他人秘密，所以他没有问。但是他对弗列格通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艾默里这么一说，弗列格通顿时半点坦白的想法也没有了。

艾默里沉默片刻，一改脸上的抑郁，兴奋地对弗列格通说：“不过，科奇士斯倒是对你挺满意的。你在他那都干了些什么啊？”

弗列格通一听这话差点笑出来，但是迅速地，他脸上开始冒冷汗。

“没什么。”弗列格通如是说。

奇怪的是，弗列格通在科奇士斯旁边跟个游魂一样，没有功绩，还老是耽误马特的时间。那科奇士斯是怎么想出来的“满意”这个词？

弗列格通的脑海里翻滚着与科奇士斯有关的片段，终于在某个角落，他看见一个身影。

在夜晚的城里，阴暗的小巷里......

弗列格通好像看见科奇士斯脸上的悲怆，听见狄斯肆无忌惮的笑声。

那是在什么时候呢？...弗列格通苦思冥想，却难以找到一个确切的时候，那时狄斯好像让他做了什么事，他照做了。是什么事呢？

“弗列格通，你又在想什么？”艾默里从弗列格通的表情里读出了恐惧。

“我？没什么。我想出去走一会儿。”弗列格通无法在艾默里的视线中生存，他开始畏惧看他的眼睛。

“那你走一会吧。别去招惹那些怪人。”艾默里叮嘱到。

“我知道。”弗列格通迫切地想逃出这个地方，他现在如同站在雾中，时不时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啼笑声。尽力凝视，还能分别出几个人的眼睛。其中一个是他自己。

弗列格通啪地一下把门关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弗列格通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科奇士斯之前带他去的那个图书馆里查东西。一种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就处在最危险的时候。

弗列格通走进图书馆，咽了口口水。他看见眼前这个图书馆似乎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整个图书馆由三面看不见顶端的大书墙、靠着书墙的数不尽的升降云梯、地面上数不尽的书桌、书桌边上数不尽的人组成。前三者都散发着温暖的光彩，像是下午的太阳。

弗列格通清晰地看见，一个穿着简朴，一头金发，留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靠着右边那面书墙的其中一条云梯上下来，接着又彬彬有礼地朝着他走去。

“你好，请问你是？”他的声音与艾默里很像，但仔细听又发现两者差别极大。

“我是弗列格通。”弗列格通不假思索地回答。尽管这肯定不是什么正常地方，但是弗列格通都见怪不怪了。而且，他在这图书馆里感觉不到在狄斯城里的那股头疼劲。

“弗列格通？我认识你。”他礼貌地微笑，然后他说：“我是爱德华。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本来也不需要认识我。无论如何，你叫我爱德华就行。你现在到这里来，是因为牺牲了吗？”

弗列格通听不懂“牺牲”这个词究竟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很乐意看着眼前这个自诩认识他的人多讲点有用的事情。

“还请您不要见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