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从昏迷的黑暗之中挣扎着醒来,黑发的菲林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双手手臂深入骨髓的烧灼感自醒来的那一刻就变得愈发痛楚,让她本就苍白的脸颊扭成一团。
“——蔓德拉大人,您醒了!”
颇有些欢欣的声音吸引了菲林少女的注意力,这才察觉到蹲坐在身边的副官。
“啊……看来我们……输了呀……”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思考的终点其实不难指向一个地方,蔓德拉很清楚,如果没有了自己的压制和源石造物的帮助,身边的这群人不可能是罗德岛那群怪物的对手。
值得欣慰的是,从眼下的状况来看,自己手下的这群士兵,似乎并没有受到罗德岛一行人的残忍对待,除了手头上那些武器不翼而飞以外,甚至连身上的伤都没有多出一处。
“嗯……”
副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些……罗德岛的人,他们承诺如果我们放弃武力,就不会为难我们。我们……我们都认为,没有必要拼上性命为那群萨卡兹人做嫁衣。”
副官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对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找上借口感到惭愧,并不是很敢面对几乎拼上性命战斗的蔓德拉。
“……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们做的很对。”
蔓德拉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语态却出乎意料的温柔:“我们都需要自我牺牲的勇气,但毫无意义的牺牲只是愚蠢,我很高兴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副官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原来如此,投降了啊。”
正当深池一方处在劫后余生的自我庆幸之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这个声音不属于这支深池部队所属的任何一人,而语气之中的恶意与嘲讽也毫不掩饰。
“什么人!——啊!!”
面对惊怒交加的深池士兵,作为回答的却不是话语,而是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箭矢。
许多幸存下来的深池士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箭雨之下,但即便反应过来,手无寸铁的士兵们也毫无抵抗的余地。
“咳咳……别管我!全都分散,尽量突围,去告诉首领——”
蔓德拉挣扎着爬起来,正准备为自己仅存的部下作最后的努力。她无法理解,也猜测不到这些攻击的来源,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无关紧要。
蓄势的源石技艺在压榨生命力的状态下使出,大地震颤,带翼的石像似乎就要破土而出。黑发的菲林相信,只要凭借石像强大的防御力,至少还能带走一部分在第一轮箭雨中幸存下来的士兵。
而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拖曳着长长尾音的声音由远及近,而蔓德拉的脸颊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变得毫无血色,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萨卡兹!!!!”
——怒火不会影响城防炮的精准。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石翼的巨像尚未成型就被炮火撕个粉碎,连同周围仅存的深池士兵一起葬身于随之引发的火海之中。
硝烟散尽,一息尚存的菲林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和那些面目全非的深池士兵一起,深陷无边无际的地狱之中。
蔓德拉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份心有不甘的死亡——尽管如此,甜美的死亡对于如今的她而言,依然是一种恩赐,一种解脱。
——前提是,她真的能够解脱。
“——还有一口气,很好。”
“带回去。”
————分割线————
“——咣当!”
金发的鲁珀狼狈地在地面翻滚着,险而又险地躲开了来自萨卡兹佣兵刁钻的一刀,随即迅速起身,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满脸冷漠的对手。
“——白狼的后裔,难道是只会满地打滚的疯狗吗?”
来自对手无情的嘲讽让号角咬牙,但却无力反驳:在此前的战斗之中,她在五分钟之内就失去了一面炮盾,而且此后就始终被对手被压制在近战范围之内,根本无法发挥武器的优势。
金发的鲁珀不由得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对手。
沧桑的面容,满是修补痕迹的铠甲,胡子拉碴的脸庞似乎有种放荡不羁的特殊魅力,但此时此刻却满是淡然和轻视。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战斗经验要远远超过她,也许纯粹的搏斗水平双方相差无几,但仅凭丰富的战斗经验却能够轻松压制住她的进攻。
(不行,我必须冷静……冷静下来……)
她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不少跟随她的士兵一起参与了这场行动。此外,罗德岛、格拉斯哥帮……另外两道保险也会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