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光与暗的轮回 间章 噩梦·执妄

    　　雷维再度睁开了双眼。

而在现实中的那句躯体，双眼的虚无正在逐渐褪去，而一丝属于人性的火花，正在那机械般的瞳孔深处点燃。

利刃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特蕾西娅”。

那双眼中没有映出王女想看见的绝望，也没有垂死挣扎般脆弱的“希望”。雷维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仿佛在看的并不是一样活着的的生物。

那份眼神，令“特蕾西娅”感到烦闷，感到厌恶，感到一丝……忌惮。

似乎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精神深处已经开始改变。

他不再甘愿成为剧情中一尘不变的演员，不再甘心作编命运编织下的提线木偶。虽然并无挣扎的痕迹，但她在眼前之人的瞳孔深处看到了一丝渴望。

一丝……变革的渴望。

“该死的初生，你干了什么！！”

扼住咽喉的双手瞬间用力，仿佛不是要阻碍呼吸而是直接将脖子扭断，但无论萨卡兹的王女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那双眼睛看向直视自己。

双眼对视，无声的眼底，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亮起，而带着愤恨的双眼，则是越来也多地被恐怖浸染。

直到——

“……呵。”

轻笑声响起，让始终发力的双手一阵颤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被束缚囚徒的脖颈，囚徒抬起头，用玩味的眼神看向了不知所措的施暴者。

“不继续了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终幕？”

用平静的声线说出了让“特蕾西娅”面色大变的台词，顶着满身伤痕的雷维眼神重新转为平静，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很了解我，所以才会编织出这样一个让我不愿醒来的梦。”

“脱离现实的梦会被我识破，而过于美好的梦不会让我沉浸太久——唯独痛苦却又有一丝丝希望的梦，会让我不由自主地牢牢抓住，即便心里清楚，着颗救命稻草实际上只是一棵光鲜亮丽的……毒草。”

黑发的萨卡兹凝视着“特蕾西娅”，轻轻开口。

“——告诉我，你编织了多少次这样的梦？我们在这场无尽的梦魇之中，到底度过了多少次轮回？”

“——回答我，魔王！！”

突然激昂的吼声让被利刃斥责的“特蕾西娅”震得微微后退一步。

她并不是被雷维的吼声所迫，但她的内心之中泛起的地震，绝不止实际表现出来的那么少。

“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终于卸下了伪装，拥有“特蕾西娅”外貌的魔王看向雷维，而后者的眼神波澜不惊。

“大概是从——一开始吧。”

平静地说出了让魔王瞳孔放大的话语，雷维看向面前这位外表熟悉的存在，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应当给予“特蕾西娅”的温柔。

“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无论制定多少次计划，无论尝试，奋力，拼上性命多少次，她的死都是我一生之中的遗憾……这一点无法弥补。”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操控着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曾经做过很离谱的推测，但最终指向的答案却很简单。”

“你，只是单纯想折磨我——因为你，正是我自己。”

“你是我的痛苦，你是我的遗憾，你是我无颜面对的自责，你是我永不苏醒的梦魇。”

“你将自责实质化为梦魇，来持续这场永不谢幕的折磨，因为这是你存在的最大意义。”

雷维看向“特蕾西娅”，一字一顿。

“你是我的魔王之力——亦是我的心中之魔。”

低沉的言语如同雷声轰鸣，将黑暗的空间震得颤抖，一段段裂痕在空间中满眼，仿佛预示着这场无止境梦魇的终焉。

“即便如此——你也无法破除这场噩梦！”

魔王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仿佛是对雷维逐渐清醒的思绪感到愤怒：“在这里，我是主导，而你才是无力的那一个！”

“……你错了。”

雷维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辩的绝对：“我并非无法苏醒，而是我选择不去苏醒。”

“在现实中，自责同样令我绝望——而在这场梦魇之中，化为实质的折磨正是对我最好的惩罚，即便这是一次次轮回，一次次痛苦我也甘愿拥抱。”

“——你这个疯子！”

雷维的话语终于打破了魔王最后一丝理智，拥有王女外观的心魔在怒吼声中双臂高举，属于王女的剑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于手中。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永远沉溺于自责的梦魇之中，在无尽的折磨中湮灭吧！！”

黑发的萨卡兹却昂首轻笑，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