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青烟缭绕中,林墨跪在爹娘灵位前。三炷香燃到第二根时,他忽然发现不对劲——爹的牌位右下角刻着北斗七星,而娘的牌位背后竟有被刮去的青莲印记。
墨娃子,发什么呆?村长敲了敲铜锣,该给孩子们讲古了。
林墨跟着村民来到村口老槐树下。这棵三人合抱的古树他爬过千百回,此刻树皮上的纹路却让他浑身发冷——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囚天阵图!
咱们村啊,是上古仙人留下的福地。村长吧嗒着旱烟,说的还是十五年前那套说辞,村西老井的水能治百病,后山竹林
竹子不能砍,会惊动山神。孩童们齐声接话,与当年林墨抢答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他猛然抬头,发现连孩子们站的位置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夜色降临时,林墨摸进祠堂。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爹的牌位上。当他把青玉吊坠按在北斗刻痕时,牌位突然翻转,露出暗格中的青铜匣。
匣中躺着半卷《太虚真经》,纸页泛黄却字迹如新。在记载星枢大阵的页脚,有行小楷批注:吾儿周岁抓周取此卷,天命难违,唯封其灵根——父林青阳绝笔。
林墨手一抖,经卷落地。灵根被封?难道自己并非天生废柴?突然,窗外传来枯枝断裂声。他闪身躲到梁上,看见村长提着灯笼进来,手中竟握着天机阁的星辰罗盘!
出来吧。村长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泛起青光,从你回村那刻起,老朽就在等这天。
林墨跃下房梁,青铜剑已握在手中:你究竟是谁?
守墓人,第三代。村长掀开衣襟,胸口嵌着青莲形状的灵石,你爹林青阳是第二代,他本该把你献给山神,却狠不下心。
后山突然传来轰鸣,整个祠堂开始下沉。林墨跟着坠入地宫,看到毕生难忘的景象——九具青铜棺呈环形排列,棺中竟是不同年龄的自己!从婴孩到少年,每具尸体都缺了心脏部位。
这才是真正的你。村长指向中央血池,池中沉浮着青玉雕成的心脏,太虚圣体需要九世轮回,这村就是养蛊的皿。你爹偷走第九世肉身,害我们等了十五年!
林墨识海中的星核突然暴动,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每一世他都死于村长的匕首下,心脏被剜出投入血池。直到第八世,爹娘带着襁褓中的他逃出山村...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是初代天道转世。村长撕下人皮,露出布满青鳞的真身,青莲需要最纯净的容器,而你的魂...
剑光乍起,林墨的青铜剑贯穿村长咽喉。但对方却在笑,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青莲根须。根须缠住剑身,顺着剑柄爬上林墨手臂。
没用的,村长声音变得男女莫辨,从你踏入村庄起,就落在囚天阵眼中。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所有村民都是...
话未说完,林墨怀中的青玉吊坠突然发烫。血池沸腾,九具尸体同时睁眼。他们胸口的空洞射出青光,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太虚星图。
原来如此。林墨福至心灵,挥剑斩向自己的左臂。被根须侵蚀的手臂齐肩而断,却无半滴鲜血——伤口处星辉流转,瞬间长出新的手臂。
村长脸色剧变:你竟然悟到了无垢之体!
不是悟到,是想起。林墨踏着星辉走向血池,每一世轮回,你们都在助我锤炼圣体。他伸手探入血池,抓住青玉心脏的刹那,整个地宫开始崩塌。
九具尸体化作流光没入林墨体内,每融入一具,他的气息就暴涨一分。当第九具尸体消散时,血池中升起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琴音。
清雪!林墨听出是《净世曲》,疯了一般撞向青铜门。门开瞬间,他坠入虚空乱流,却见林清雪的残魂正在抚琴。她的身体近乎透明,琴弦由星光凝成。
快走!林清雪弹断琴弦,在虚空撕开裂缝,他们在利用你的因果线追踪...
话未说完,金甲神将的箭矢已穿透她的眉心。林墨目眦欲裂,星核彻底爆发。青玉心脏与太虚星图融合,化作本命法宝囚天镜。
镜光照耀下,虚空乱流骤然静止。林墨看到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有根金线正连着村庄祠堂。他挥镜斩断金线,反噬之力却让七窍渗血。
抓住他!无数天兵从镜面涌出。林墨转身欲逃,却发现退路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本该魂飞魄散的林幽,此刻却完好无损地握着太虚令。
好侄儿,这份重逢大礼如何?林幽抬手结印,太虚令控制着林清雪残魂走向血池,用玄阴祭品换你束手就擒,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林墨握镜的手青筋暴起,镜中映出万界崩坏的画面。每个破碎的界域里,都有青莲根须在蠕动。他突然明白,从始至终就没有善恶之分...
我即天命。林墨捏碎青玉心脏,星核与囚天镜融为一体。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对着林清雪残魂说了最后一句话:
等我,下次轮回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