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疑惑的抬起眼眸,阳光仿佛在此刻沉在他眼底,亮晶晶的。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许易瑶站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也不躲闪,对上她的目光,温柔的冲她笑了笑。
似是觉得有些尴尬,许易瑶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低下头不再看他,慢慢向前走去。
那是易瑶第一次见到陈光,因此次初遇而对他动心。她从未见过那么耀眼,那么温柔的男生。
只是,他是光,而她惧光。
后来,高一开学,他们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易瑶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许易瑶的暗恋像一株不见光的昙花,在角落里无声疯长了三年。
她曾以为,陈光眼里偶尔的温柔是独属于她的错觉——直到高三那年,她撞见他站在走廊尽头,将一盒胃药递给徐偌。
他会在徐偌低血糖晕倒时第一个冲过去,却又在她醒来后刻意避开视线;他会在她的作业本上批注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却从不署名。
他站在桂花树下,与她相视一笑。只是,那个人,不再是许易瑶。
所有人都说,陈光对徐偌的关照不过是班长职责,但许易瑶知道,他望向那女孩的眼神里,藏着她从未见过的晦暗波澜。
三年,她从未向他表白,她也没有机会了。她想过放下,但每晚都会梦见那个像光一样的少年,然后泪眼朦胧。
暗恋他的第十年,他和徐偌结婚了。
她很嫉妒,但无可奈何。
她参加了陈光的婚礼,婚礼上,徐偌穿着洁白的婚纱,陆光牵起她白皙的手,轻轻为她戴上戒指。
她内心平静如水,眼眶却早已湿润。这是她幻想了十几年的情景……
鲜花下,她挽着陈光的手,听着别人的祝福。他为她戴上戒指,他们四目相对,相拥相吻……
许易瑶站在宾客席后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幻想过无数次他穿西装的模样,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像一场无人欢呼的谢幕剧。
她擦了擦眼泪,向前一步,向他祝福。
“陈光,新婚快乐。”
易瑶刚开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声音那么嘶哑……
陈光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对她点了点头,笑着答道“谢谢。”
现在的易瑶早就没有了高中时代的敢爱敢恨,内心多年的情感也看淡了。她知道,他们终究要走向不同的路口,度过不同的人生。
婚礼后第三天,同学聚会。
许易瑶本不想去,却在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换上了那条陈光曾夸过“颜色很衬你”的连衣裙。
包厢里烟雾缭绕,徐偌没有来。有人嬉笑着问陈光:“刚结婚就舍得把新娘子丢家里?”
陈光笑了笑,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她感冒了。”
灯光落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晃得许易瑶眼睛刺痛。她低头猛灌一口冰啤酒,却听见隔壁桌女生窃窃私语:“徐偌运气真好……陈光当年可是连她生理期都记得带红糖水。”
所有人都记得他的温柔。
许易瑶也是。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许易瑶鬼使神差地把陈光叫了出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灿烂的灯光与柔和的夜色相呼应,交织着连连雨幕,映出了他的模样。少年已褪去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只是眉眼依旧很温柔,眼眸灿烂如光。
许易瑶盯着陈光看了好久。她握紧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陈光,其实我……”
“易瑶,小心!”
许易瑶感觉眼前有什么强光闪过,远处车灯撕裂雨幕的瞬间,陈光把她推开了。
刺耳的刹车音——
等易瑶反应过来时,陈光的衣服上已经沾满血迹,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原本俊朗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无比苍白,上半身还隐隐在抽搐,变的血肉模糊。
周围是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以及人们的惊叫呼喊。
许易瑶目光呆滞,惊慌失措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光。
他染血的手攥着她的腕骨,仿佛用尽毕生力气,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陈光,陈光!”她跌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
司机酒驾,受害人抢救无效身亡。
……
易瑶只记得,陈光死的那天,她一夜未眠。那天的雨,很大。
……
她参加了陈光的葬礼。易瑶看到徐偌恸哭倒在灵前,脸色苍白没有生机,满脸都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