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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部武家 序 写到一半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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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色的云层如同石板,低低地盖在一望无垠的高地草原上,它向远方均匀弥散透不出纤毫阳光,如果你坐在土丘仰望,会感到沉闷压抑。晚秋时节地面变得坚硬,草木枯黄,仔细倾听可以品到汩汩的流水声,也必是冰冷刺骨。
嶙峋突兀的岩石上渗满发黑的血迹,低洼的坡地上,河滩边,营寨旁,士兵的尸体相枕藉,焦黑散碎的残肢,缺角的鸢盾,折断的栅栏,残破的旗帜营帐,几匹满身污泥的战马在这破败的修罗场盘桓逡巡,有的呆滞,有的一瘸一拐,有的细嗅地上的花草。
时有临死之人的呻吟咒骂声,文明时代远在地平线以外,无人去照料这些留在战场上的异国伤兵,他们会死于失血,坏疽,休克,脱水,饥饿,寒冷,老鼠啃啮或者致命的感染,乌鸦停在战场边的矮树上,静静等待一场地狱级别的盛宴。
将视野拉远,蜿蜒的大河像蛇缓缓在高原逶迤爬行,而河水已被血染红,肿胀发白的浮尸勾连着飘荡,一缕缕硝烟如同升入云中的擎天大柱,满眼荒凉中诡异得令人寒战不禁。
弄臣站在高地上,满怀悲悯地看着这样的景象,一边命令随从搬运一切可以带走的战利品,一边酝酿才情赋诗一首。
一纸军令
青壮之士作别家人
带着皇帝的雄心
主教的梦想
领主的贪婪
拿起短剑战斧,父辈的头盔
开赴别国
他们翻越雪峰山峦
穿过广袤的原野
幽深的山毛榉林
旖旎的高山湖泊
碧草间的矢车菊为他们践行
教士的吟诵和少年的鼓角
紧紧伴随
但现在他们沦为可悲的死尸
无畏的牺牲者
一堆乌鸦的甜点
胆敢打帝国霸权的狂徒们
愚昧地试探
而这是他们所剩的一切。。。
他拍拍脑门,一时想不出更华丽的辞藻,一位随从来到他身边:“大人,一息尚存的士兵如何处理。”
“为什么搅乱我的兴致?”弄臣脸上有了愠怒,阴阳怪气地责难。
“不敢打扰大人,只是这问题关系到我们会收获多少油水。”
“有什么可犹豫的”弄臣故作正经状,“能拿的当然都扒去,胆敢垂死挣扎的--给个痛快。”
“还有……一些人会装死,躺在满是臭味和腐虫的尸体堆里很久,在你搜刮时,”他迅捷性地拔出佩刀,刀刃卷着风声抵在从人的颈项上,弄臣坏笑。“施放意外的一击。”
“为什么如此懈怠!如果我是敌人,你的人头就不保了。”
从人冷汗浸透衣衫,连声称是,“还有一件事···军团长要召见您。”
鼓号声在远处响起,震得人心续乱颤。略过重重剑甲,弄臣无奈地嘟囔着,两人骑上马赶回大本营,留下背后灰蒙蒙群鸦遍天的地狱景象。
“胜利与荣耀,都归于伟大的皇帝和我金闪闪的钱袋!”
营垒内,帝国的【风雷双头龙】旗帜迎风飘荡,军士依然身着军服,有的头戴以网状铁环护住面颊盔帽,面容严肃,束带整齐。或手持矛戟,或腰胯佩刀,一队队军士来来往往,更有装备愈发精良的火枪卫队成批集结,着有金边胸甲,铁膝护手,大概是火枪骑兵团。没有交谈和喧嚷,似乎奇迹般的胜利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这样的情景有点出乎弄臣预料,他顺手从装有硝石的木桶上抓起一只苹果,在军装上擦拭几下,咬上一口,“咔嚓”
“才赢得这场苦战,诸君的精力消耗都够大了,哪个倒霉鬼肯再受鞍马劳顿去出使!”弄臣开始又怜悯起那个不幸的被委派人,天依然灰蒙蒙的,他提起紧张的神经,走向最华丽奇伟的那顶军帐。
过不了一会他丧气地出来,连头上的缨络都耷拉下来,“这是什么差事,难道不是白干?”
从人们眨巴眼睛看着主人。
“主子,‘委派’您什么事务呢?”
“向西再向西,远离我们伟大的皇帝,穿过荒滩野岭,去会会那些‘野蛮人’”弄臣没想过,自己的巧言令色能获得头领们的宠信,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从人们面面相觑,鼓噪一阵,留下主人作鸟兽散。
一只黛眼凤蝶落在弄臣刚刚咬开的苹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