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二人离开弗里亚,进入了普拉克山脉,而千久也开始为菲兹科普时事。
自从塞弗鲁斯帝国的版图分裂成四块后,诸国之间征战不休,其中又属如今的塞弗鲁斯王国,和重新复国的由黑王领导的亚伦王国之间的战争最为激烈,双方几乎打成了血仇。
讽刺的是,挑起战争的是塞弗鲁斯王国,不得不动员全国兵力抵御黑王进攻的也是塞弗鲁斯王国,将一场侵略战争打成旷日持久的防御战争,甚至己方还有灭国的可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即便如此,塞弗鲁斯王国还是在普拉克地区预留了相当规模的兵力。
作为隔绝极北冰原和中央腹地的重要地带,普拉克地区对于塞弗鲁斯王国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塞弗鲁斯的首都距此不过半个月的路程,一旦普拉克地区被攻陷,摆在敌人面前的就是几千里无险可守的大平原。
不过,这些部队即使是在西方战事胶着的情况下也没有调动的迹象,可见所谓的阿克尔自治省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旦西方战事平息,塞弗鲁斯便会立刻调转矛头,反攻极北冰原,彻底消灭阿克尔人。
这个国家正如他们信仰的龙那样疯狂且嗜血,和塞弗鲁斯一比,哪怕是西方那位号称残酷暴虐的黑王都仁慈许多。
听着千久的分析,菲兹有些不解,塞弗鲁斯明明已经从帝国衰落成如今的样子,为什么还在执行激进的侵略政策,休养生息难道不是最优选项吗?
“谁知道呢,这个国家自从日冠王去世之后就已经疯了。”
千久戏谑地说着,“要打比方的话,现在的塞弗鲁斯就是一条尸龙,维持这幅躯体不至崩毁的也不过是他们所谓的旧日荣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啊,对了~,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穿过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古老高壁,一座巨大的石桥便出现在菲兹他们眼前。
这座横跨米奈希尔河连接两岸的索拉尔大桥便是塞弗鲁斯在帝国极盛时期修建的七大奇观之一,宽广的桥面即使是二十辆马车并排通过都绰绰有余,精巧的花纹在支撑着桥面的石柱上不断蔓延缠绕,从两岸的桥柱上延展出来的数十条粗大钢索将大桥牢牢固定住,桥面两侧还成对矗立着几尊残缺的雕像。
桥面距离河面起码有几百米的高度,如果从桥上向下俯瞰,恐怖的高度感足以让人窒息。
“千久,你知道这是谁吗?”
停下脚步,菲兹看着矗立在身边的那尊残缺雕像。
雕像在腰部位置断裂开来,从剩余部分来看,应该是一尊女性的雕像,不知为何那身姿让菲兹颇感怀念。
“嗯?我看看。”
千久将手轻轻贴在雕像的底座上,在雕像的底座上,能够模糊的看见一行被风蚀严重的字刻,“Milulim,是叫米露莉姆吗?。”
“米露莉姆?”菲兹皱着眉头,“你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在我的印象里没听说过塞弗鲁斯有个叫做米露莉姆的女性。”
千久略作思考,微微侧头,“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菲兹也把手贴在底座上,“这座桥两边全都是她的雕像,多半也是为了纪念她才专门修的吧。”
“不知道,这部分历史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千久嘟起嘴,一副不满的样子说,“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塞弗鲁斯的历史啊?!”
“只是有些好奇。”
菲兹颇为感叹,“在超越者离开之后,世间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就好像这里已经不再是超越者的家了一样。”
“真是让人觉得悲哀啊,人类留下的事迹都经不起时间的洗礼,最后都会从世上消失吧。”
听到这话后,千久突然一愣,随后面露哀伤地看向菲兹。
就像菲兹说的那样,任何人在时间的洪流面前都会变得渺小、不值一提,就算拼了命地想留下一些东西,也会在数百年、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时间之中化为乌有。
但这未免太过悲观了……
诚然,人的所作所为于时间而言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可就这样将人的价值否定,陷入空虚的悲叹中真的是好事吗?
轻轻摇着头,千久慢慢靠近菲兹,用右手食指轻轻戳着菲兹的胸口说,“我在此处……,我仍在此处,我将永在此处。”
菲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千久,千久却只是朝他笑了笑。
“谢谢你,千久。”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菲兹阖上双眼,“我虽然明白自己正身处超越者的故乡,可直到亲眼见到这些宏伟建筑后,我才终于确信了这里不是我的归属之处——”
“瞎说什么呢……”
千久捏住菲兹的脸说,“我,就是你的归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