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还公 第一章 边牧

    　　见过鬼吗，我见过，一大群！

我叫洛清一，名取清气满乾坤之意，从小在钟门长大，一九零零年生人，今年二十岁。

钟门么，七进的院子，就在崂山脚下，说是地府钟馗创建的门派，为的是帮他老人家清理游荡在人间不守规矩的鬼，以前门徒不少，但现在世道太平了，没几个鬼出来闹腾，整的偌大一个钟门就剩仨人，爷爷、九叔、我。

爷爷洛冯，七十来岁的花胡子老头，整日穿个黑大褂摆弄他的五行八卦阵，没事就给我讲讲捉鬼伏灵的事情，虽然怀疑是吹的，但出于好奇以及对老人的尊敬，多少还是听进去一些。

至于九叔，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壮的跟头牛一样，长得算是憨厚，话不多，洗衣做饭无所不能，跟我家老妈子一样，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对象，我怀疑是我爷俩耽误他了。

奥，家里还有一条狗，去年九叔从外边捡的，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洋狗，稀罕玩意，乖的不得了，学东西也是一教就会。刚捡回来瘦骨嶙峋的，现在长得比村里哪条狗都壮，爷爷给它取名叫七。

七自从进了钟门便和我一屋睡，这狗黏我，走到哪跟到哪，便是上个厕所也要不离不弃，弄得我。。。算了，跟条狗我害羞个啥！

钟门传承千年，产业无数，我这少门主自然不缺钱花，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带着七去遛遛圈，看看小书练练拳，吃饱喝足接着睡，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惬意。

今天，一如既往地睡到上午巳时，起床洗漱完毕，喊上七出门溜腿，阳光依然明媚，空气依然清新，小伙子依然青春朝气，小姑娘依然都是人家的媳妇。七左走走右闻闻的，不时用尿液宣告着它对这片土地的占有权。

“你是钟门洛家的人？”背后一股寒意传来，我转过身，看见一个面白如纸的中年男人站在我身后，用他那青紫色的嘴继续说道：“不对，闻着不对，洛冯是你什么人？”

感谢老爷子，鬼故事听多了我这小心脏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要不这人绝对给我吓着，定了定神，礼貌回道：“是我爷爷。”

中年男人听了眉头一皱，道：“你爷爷？洛冯那断子绝孙的命还能有孙子？”

你丫还断子绝孙呢，看来来者不善，不过狗咬咱一口咱不能咬回来，得讲理：“大叔，您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开口骂人呢，还是个老人。”

中年男人一咧嘴，表演了一个比鬼哭还难看的笑，道：“哼哼，老人，洛冯那畜生给我当孙子怕是都不够辈。”

哎呦我去，蹬鼻子上脸了，这不能忍，正要骂回去，却见中年男子身形一动，转眼便到了我面前，伸出苍白的右手抓向我的门面。

小爷虽然练过拳，但真没打过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竟然愣在原地不知躲闪。

眼见这小脸就要破相，只听一声愤怒的犬吠响起，七从侧面原地跳起，一口咬住中年男人的右手，紧接狗头一甩，把半截胳膊给撕了下来！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断掉的胳膊没有一滴血流出，退后一步望着七，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九还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吓木了的我此刻才回过神来，从小锦衣玉食的，咱哪见过这场面，这玩意早看着不是个人样，弄不好还真不是个人，想要命就得跑啊！

想法是正确的，可是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倒在地，抬头望着中年男人，心想这下栽了。

而此刻七吐掉了口里的半截胳膊，压低身子走到我的身边，呲出两颗大獠牙，面向中年男人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惧色，恶狠狠地道：“好一个洛冯，几日后我们再较量！”

说完不甘地看了我一眼，退着走出十来米，转身飞快离去了。

缓了十分钟，长舒一口气，扶着七的狗头站了起来，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大白天撞上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丢人啊，吓成这样，幸亏有七，这狗平时看着懒，关键时候还是挺护主的嘛，还有刚才那东西说啥？九还公，那是什么？算了，先回家，这事得让爷爷知道。

一路提心吊胆地跑回家里，直到跨进家门看到九叔那雄浑的背影我这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才算安稳了一些。

这人受了委屈就是见不得家人，两步走到九叔跟前嘴一张便哭了出来：“叔，我见鬼了！”

九叔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哭给整懵了，有点无语地道：“见个鬼，至于哭？”

爷爷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我这模样捋着胡子笑道：“哈哈，老九，别笑话他，他又不是咱，见鬼了被吓着很正常，在哪看见的呀孩子？”

我回道：“就在村子东南边，老李家门口。”

这时，七不知何时把咬下的那段断臂给扛了回来，默不作声地放到爷爷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