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标本师 第七章：起源之雨

    　　时空乱流的撕裂感尚未消散，陆昭的螳螂刀已深深插入湿润的黏土地。公元前3079年的空气裹挟着青草与金属的腥味，远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夜空正被银色雨云吞噬。陆萤从身后踉跄起身，脖颈处的Ω印记泛着幽蓝光芒，晶簇竟与这片土地产生共鸣般微微震颤。

共振频率匹配度99.7%。青鸟的电子音从她喉间溢出，这里就是蓝雨的诞生地。

话音未落，第一滴银雨落在陆昭的手背。纳米机器人瞬间活化，如寄生虫般钻向皮下神经——却在触及AG-3079-15的基因编码时骤然僵死。陆昭甩落雨滴，义眼穿透夜幕锁定五公里外的建筑群：七座以青铜浇筑的梯形神庙环绕着中央高塔，塔尖悬浮的球体正将雨云染成诡谲的钴蓝色。

时间锚点发射器的原型。陆萤的瞳孔分裂成六十四棱面，解析着高塔表面的楔形文字，苏美尔人称它为恩基之泪。

两人踏着泥板路疾行，螳螂刀的红外扫描仪不断标记异常热源——每隔百米就有青铜柱破土而出，柱身刻满AG开头的编号。陆昭的神经接口突然刺痛，某根刻着AG-3079-07的柱子闪过小满生前的记忆片段：生化人胸腔的肺叶在蓝雨中溶解，金属编号牌坠入公元前3079年的幼发拉底河。

这些柱子是跨时空信标。陆昭的刀尖挑开青铜柱基座的苔藓，露出微型浑天仪装置，所有克隆体的记忆最终都会汇聚到这里。

神庙群近在咫尺时，地面突然塌陷。数百具身裹麻布的尸体从坑底立起，他们的眼球已被蓝雨结晶取代，后颈浮现出AG-3079-01至09的烙印。为首的尸体举起燧石匕首，声带摩擦出电子音：叛逃者基因携带者，予以清除。

陆萤的晶簇暴涨成屏障，挡下第一波骨箭齐射。箭矢在接触晶体的刹那化作银浆，渗入地面形成纳米机器人潮汐。他们在用尸体当培养基！青鸟警报声刺耳，别让银浆接触皮肤！

螳螂刀切换至高频振动模式，猩红刀光如镰刀收割麦穗般扫过尸群。被斩断的躯体却迅速重组，AG-3079-03的克隆体从尸堆中爬出，手持的青铜剑竟刻着雾都清道夫的编码。

这些是初代回收品。陆昭格开劈来的剑刃，刀锋顺势刺入对方心脏，陈博士在三千年前就开始清洗失败实验体！

神庙高塔突然传来钟鸣。尸群如接到指令般退去，银浆回流形成通往中央神庙的阶梯。阶梯尽头，身穿白袍的陈博士正在调试青铜浑天仪——或者说，是拥有年轻肉体的初代陈博士。

比预计早到了十七分钟。初代陈博士转身露出机械义手，与2097年的版本如出一辙，看来Ω载体的时间校准功能比我预估的更强。

陆昭的刀锋抵住他咽喉：你就是时间守望者的创始人？

创始人？不。初代陈博士的瞳孔裂成蜂巢状晶格，我们是被更高存在制造的工具，就像你们是被制造的疫苗。

浑天仪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浩瀚星空中，某种由记忆腺体构成的巨型生物正吞噬文明光点。每当一个文明发展至能制造时间机器时，蓝雨便会将其重置为原始状态。

宇宙免疫系统。初代陈博士抚摸着浑天仪上的AG编号，蓝雨清除文明病灶，而我们负责制造抗体——那些存活下来的克隆体。

陆萤的晶簇突然刺入浑天仪接口，青鸟强行破解数据流：警告！检测到零号协议激活程序！

神庙地面轰然开裂，露出下方千米深的青铜竖井。井壁布满胚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与陆昭容貌相同的克隆体。最底层的舱体刻着AG-3079-00，其中沉睡的却是年轻时的陆远山。

这才是真正的零号。初代陈博士的机械义手插入控制台，你父亲的意识从始至终都困在时间闭环里——包括制造你们的那位陆远山，不过是零号的记忆投影。

全息影像切换至雾都下水道：伪陆远山将怀表塞入培养舱时，后颈的条形码闪过AG-3079-00的残影。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基因锁在剧痛中释放出被封印的记忆——七岁那年，父亲在蓝雨中溶化的右手里，紧握着一枚刻有Ω符号的青铜钥匙。

哥哥！陆萤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她的晶体化已蔓延至胸口，Ω印记正将青鸟核心数据逆向传输至浑天仪，他在用我启动最终重置！

螳螂刀劈向初代陈博士的瞬间，高塔顶端的球体爆发强光。银雨突然垂直上升，在空中凝聚成陆远山的虚影——或者说，是零号载体具象化的形态。

我可怜的孩子。零号的声音由十万个克隆体的声线叠加而成，你们以为在反抗命运，实则在完成抗体合成的最后一步。

七座神庙同时射出光柱，在夜空拼出巨大的AG-3079矩阵。陆昭的义眼分析出恐怖真相：每个光点都是不同时间线的克隆体死亡瞬间，而他们的记忆正通过陆萤的Ω印记汇入零号。

初代陈博士的机械躯壳开始溶解，露出内部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