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芍药 第二章 血色契约

    　　我跟着沈月华飘忽的身影穿过回廊，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织出细密的网。她的裙摆扫过青砖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在砖缝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就在父亲书房。“她的声音像风穿过竹帘，“但需要你的血......“

话音未落，整座宅院突然剧烈摇晃。我扶住红漆剥落的廊柱，看见沈月华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雾气。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管家低沉的呵斥：“西厢房又闹起来了！“

沈月华突然抓住我的手，寒意刺入骨髓。借着月光，我惊觉她的手腕内侧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里却不见鲜血，只有细碎的冰碴在蠕动。

“子时前......“她将我的手掌按在书房铜锁上，“用生辰八字开锁......“

掌心传来灼痛，铜锁竟浮现出暗红色卦象。我认出这是崔家不外传的镇魂术，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书架应声移开时，月光恰好斜照进密室，尘封的檀木匣上布满蛛网，却隐约可见暗褐色的指痕抓挠痕迹。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我扒着窗棂往下看，五辆黑色道奇轿车碾过银杏落叶，车头插着的黄铜家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沈老爷半个月前出殡时用的引魂幡图腾。

“七月十五......“沈月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我回头时正撞见她瞳孔中流出的血泪，“他们要把我......“

冷风骤起，檀木匣上的铜锁突然自行崩开。泛黄的纸页中飘落半张照片，穿着白旗袍的沈月华站在教堂彩窗前，而她身侧那个戴礼帽的男人，分明是崔燕琦的未婚夫！

楼板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我慌忙将照片塞进口袋。密道暗门却在此时轰然闭合，浓重的血腥味从墙缝渗出。黑暗中响起金属刮擦声，某个冰凉的东西擦着我的耳垂划过——

是染血的裁纸刀。

我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把裁纸刀——刀柄上镶嵌着一枚翠绿的翡翠，正是沈家祖传的“碧水“。

“快走......“沈月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比之前更加虚弱，“他们来了......“

密室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味。我攥紧照片，摸索着寻找出口。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老爷吩咐，今晚必须把东西找出来。“是管家的声音，“那丫头临死前把日记藏在这里......“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沈月华不是病死的？她的死另有隐情？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沈月华的鬼魂在我面前凝聚成形，她的脖颈上赫然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跟我来......“她飘向墙角，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青砖。我用力推开，发现一条狭窄的密道。

钻进密道的瞬间，我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管家似乎在翻找什么，瓷器碎裂声不绝于耳。

密道潮湿阴冷，墙壁上爬满青苔。沈月华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她的裙摆拖过地面，留下一串细小的冰晶。我注意到那些冰晶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指引。

“为什么是我？“我压低声音问道。

沈月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月光从头顶的缝隙漏下，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我这才发现，她的容貌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因为你是唯一能打开那个匣子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的血......和我的血......“

话音未落，密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爆炸般的巨响，尘土簌簌落下。我听见管家怒吼：“有人闯进来了！快！“

沈月华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她伸出手，指向密道尽头：“快跑......记住，七月十五......“

我拼命向前跑去，身后的密道开始坍塌。就在我即将冲出密道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抓到你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回头，看见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那人穿着沈家仆人的制服，但眼神却像野兽般凶狠。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就在这时，沈月华的身影突然在仆人身后凝聚。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流出血泪。仆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手上的力道一松。

我趁机挣脱，冲出密道。月光下，我发现自己站在沈公馆的后花园。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染血的匕首突然停在半空。月光穿过银杏枝桠照在仆人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竟开始蠕动，皮下钻出无数黑色甲虫。

“血族余孽！“仆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整张面皮簌簌脱落，露出猩红的肌肉组织，“沈月华你竟敢......“

沈月华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