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
谢明慎亲自送了谢玖回来。
比起吴榷的疏忽大意,他要谨慎许多。
直到亲眼看见威远侯府的管家将谢玖接入府中,才乘车离去。
谢玖看着眼前偌大的侯府,只觉得心中的愤恨与不甘前所未有的浓烈,灼的她眼眶滚滚发烫,恨不能一把火将这府邸烧成灰烬。
“小姐,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春容和晴芳都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谢玖。
早前逃回谢家,以为脱险的喜悦,早就被冲散了。
就算是她们两人,此刻也已经猜出,谢玖是被夫家和娘家一道算计了,根本是逃无可逃。
还能去哪呢?将她送回这火坑的,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这样老老实实被摆布,被算计,被当做玩意儿送与人践踏耍玩?
重活一回,难道除了死,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么?
谢玖双目赤红,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皮囊,忽的自心底升起一股疯狂。
“我要入宫。”
“小姐,您胡说什么呢!”春容大惊失色,“一定会有别的法子的,他们未必知晓您已经察觉,这乞巧节还在几日后呢,咱们还能慢慢筹划...”
“我爹向来心细如发,他今日已起疑心,必定会让吴榷将计划提前,恐怕我们没时间了。”谢玖紧紧抿唇。
晴芳也急,“可是小姐,那新帝还是藩王时,好色暴虐之名便远扬京中,说老王爷过世才刚百日,他就在府中设宴作乐,还将当地青楼花魁接入府中侍奉陪伴,更是拉着当地官员与他一道,有不从者,他便杀之,这样的人,您岂能委身于他!”
可谢玖面上只有下定决心后的坚毅。
“拖延下去就是坐以待毙,破釜沉舟,兴许还能闯出一条路来,你们不必多说了,我已有决断。”
语罢,利落起身,避开侯府的耳目,去往了府中南苑。
那里养着吴榷搜罗来的扬州瘦马。
管家陈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一位入宫,今晚恰好又是送人入宫的日子。
午后。
吴榷回府,听闻了谢玖早上离开的事情,果然心下紧张。
特意跑到后院来看了谢玖一回。
谢玖不想见他,称身体不适,闭门未出。
吴榷不放心,硬是闯进屋内,见到谢玖的的确确还在府中,这才罢休。
如此模样,愈发引得谢玖心中冷笑连连。
过不了多久,吴榷就该后悔,为何要盘算送她入宫。
吴榷不查,只吩咐人将侯府上下牢牢守住,不许谢玖再离开半步。
殊不知,当晚管家同往日一样,用一顶小轿将府中南苑养着的女子,送入宫中时,那覆面的纱巾之下,已经悄悄改换了面容。
宫中。
“皇上,威远侯府送来的美人到了。”
承明宫内,御前总管太监杨止安恭敬的哈着腰,低声提醒。
御案后,新帝赵行谨着一袭墨色金龙纹长袍,正阅看着手中的奏折。
闻言,唇角微勾,发出一声轻笑。
“威远侯倒是有心,这美人隔些时日便送一次,真是难为他搜寻这么些绝色了。”
“可不是么。”杨止安跟着笑,“要说讨皇上欢心呐,威远侯当属最下功夫的。”
“他能不挖空心思么,你可知这堆奏折里头,有多少是让朕剥了他的爵位的。”
赵行谨将手中的折子往案上一扔,狭长的凤眸中暗光涌动。
杨止安将腰躬的更低些,“那皇上今日可还要见这威远侯府送来的人?”
“朕今日乏了,先带下去吧。”赵行谨摆手。
却见杨止安没动,不由面露不悦。
“怎么了?有话快说,在朕面前还敢藏着掖着。”
“奴才不敢!”杨止安慌忙跪下,“奴才是想告诉皇上,今日威远侯府送来的女子,非比寻常,是...是威远侯的夫人,谢氏。”
听得此话,赵行谨敲击着桌案的手指忽的顿住,旋即面上便显出几分玩味来。
“呵,听闻前朝京城绝色共有四位,这谢氏便是其中之一,吴榷可还真舍得下血本,竟然连发妻都给朕送来了。”
“是啊,谢家乃书香门第之首,谢首辅的嫡女,奴才想着,皇上或许有兴致一见,所以斗胆多嘴。”杨止安立即道。
赵行谨敛了敛眸,半晌后才开口。
“那就,带上来吧。”
杨止安应声,迅速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不多时,谢玖便被领进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