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录 第三十章 入口

    　　止痛药生效之后，我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任由杨医生给我挂上吊瓶，然后用一系列的仪器进行检查。

他抽了一管血，让我弯着手臂止血，我试了两下没成功，翟厉厉就上来帮我按住棉签。老杨说必须要检查我的眼睛，引起这么严重的反噬眼睛本身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我知道遵医嘱的重要性，这个时候没倔，睁开了眼睛。

老杨手里拿着小手电，打算上来照我的眼睛，看见我睁开睛，他抬到一半的手顿住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脸色有点奇怪：“白瞳？”

“嗯。”我很认真地应了一下，虽然知道他未必是在叫我的名字，只是在说我的眼睛。

老杨撇过头低声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但他随后继续原本要做的检查，同时语气很无奈地调侃道：“你这名字取的，没想到是这么直白的意思。”

“哈哈。”我干笑，以我妈的审美水平，能取这么直白的名字我也很惊讶，听听“白浩轩”的名字取得多正常，虽然后来也被人用轮回术代替了本名，叫他“白修罗”......

我的眼睛此刻应该都是些红血丝，我自己对着镜子研究过，叫做“白瞳”却并不是整个眼球全都是白的，仔细看的话，虹膜内的纹路还是能分辨的，瞳孔不是黑也不是白，反而像浅灰色里透着淡淡的红，每一次反噬之后，血丝能一点点地爬到瞳孔里，看上去很诡异。

老杨做着检查，偶尔问我几个问题，带进山的都是些小型设备，老杨把能做的项目都给我安排了一遍，看着那一堆数据皱紧了眉头。他再三确认我没有不适的感觉，询问了我每次使用轮回术之后的情况，像是看到了特殊的病例，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探究。

“体内多个器官有功能衰竭的迹象，但你这轮回术竟然又都给控制住了。你这个身体缝缝补补的看上去很完好，但每来这么一下就损耗一次，这个反噬可真够狠的，扛不住直接痛死，扛过去了也要折寿。”医生给了定论，我再躺半天就能下床了，不过得提前几年开始养老。

我对这个结果有一定预料，他后面给我推荐了一堆养生健身的把式，五禽戏啊、八段锦啊、太极拳之类的，我打哈哈都应下来了，心里却没打算去学。

翟厉厉问我备用的美瞳在哪里，我说在背包里，他就出去找了。医用帐篷里就我和老杨两个人，我现在在他眼里是稀有案例，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不时往我的眼睛看一看，似乎随时要拿刀把我解剖了。

我受不了这种目光，就开口道：“不觉得我的眼睛很恐怖吗？”

老杨先是啊了一声就笑了：“不觉得，有句话你肯定听过，虽然很肉麻但很有道理，叫‘你是我的眼’......哈哈，都说了很肉麻，你也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啊。”

没想到我都这副模样了，他还能看出来我在翻白眼，这下我翻得更用力了。他就继续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眼睛对他很重要，而这个人对他来说就像眼睛一样重要。所以不要光看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说恐怖，至少我一看到你这双眼睛就知道它很特别，值得被珍重地对待。”

是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那种“珍重”吗？我心里这么想，但识趣的没把它说出口，转而问：“其他几个下水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气氛沉重了一瞬，老杨回答道：“后勤的两个只是轻伤，不过庆文是重伤，你把他送出水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安排人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我记得他出水的时候身上还挂着几条鱼，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的心沉了沉。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签那堆像合同一样的文件时，五险一金是包在里面的，汇灵司在这方面一直很人性化，除了基础经费，任务所得的一部分会折现后支付报酬，能拿多少就看本事。可我虽然跟着洪氏的队伍上山却只能算是组队接任务，也就是说这几十个人全都拿着汇灵司和洪氏的两分钱，而洪少德什么也没给我！

我被这个噩耗震晕了，初入社会就给人打白工，沉重的打击把我刚重启的脑子弄卡机了，导致后来洪少德来询问我的情况时，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他又吓跑了。

翟厉厉拿着美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生无可恋的我，他问我怎么了，我就把这件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结果才知道他也只拿了汇灵司的那一份，两个人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

杨医生的判断很准确，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几次，等天黑的时候被晚饭的香气熏醒过来，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走出去找吃的。

营地是沿着湖边搭的帐篷群，长约一百米的弧形区域里，后勤的伙房外围坐着许多人，我走过去就看见两荤两素一汤的大锅菜摆在中间，大家都抬着饭盒自己添菜。

人群中翟厉厉拿着两个饭盒想往外走，腿部却多了个挂件，裴佐生死死抱住他的腿，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