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此刻面上带有忧思,打断道:“虽然在爱情这一方面,亚圣坚持了自我,但是对于云鹿书院发展而言,却是有些争议。”
“什么争议?”临安好奇问道。
“那这就要从两百年前的太子之争开始了,当时咱们大奉的先祖仁宗想要立一个贵人的儿子为太子,遭到了大臣的阻拦,一直持续了六年才结束……”
怀庆嗓音温润,如涓涓细流将事情的从头到尾全部道来。
临安不喜读书,自然也不太清楚这些往事,于是又问道:“那这和云鹿书院有什么关系?”
怀庆轻轻迈动玉腿,向前挪了两步,边走边说道:“当然有关系,当初的仁宗明明身为皇帝,却连立谁为继承人都受到阻拦,而阻拦者的领头羊,就是云鹿书院的儒生们。”
临安瞪大眼,有些不解道:“这些儒生难道不怕死吗?”
在拥有超凡力量的大奉王朝之中,皇权的稳固远超乎人的想象,而一群读书人敢如此挑衅至高皇权,的确有些取死之道。
怀庆轻笑道:“死?这可是能名垂青史的丰功伟绩,儒生们哪里会怕死?”
苏白在此刻,笑着开口道:“没错,所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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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儒生而言,他们正在做的,乃是维护儒家规矩,替皇帝维持江山秩序的大善事,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报君黄金台上意……”怀庆美眸之中闪过耀眼光彩,将这句诗在嘴中反复咀嚼了好一会儿,只觉越听越喜欢。
她虽是皇族,为既得利益者,但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十分清晰,展开讨论之时并不会站在个人的角度上,而是宏观方面。
所以,此刻她更能察觉出这诗句的话。
苏白的随口一说,让她心中好感愈加几分。
“姐,你脸怎么红了?”临安此刻直接出言点破了怀庆。
怀庆顿觉尴尬,不知如何说。
苏白笑着解释道:“长公主是谈论起心头爱好,精神焕发了,还请长公主继续为我们‘科普’吧。”
怀庆听不懂“科普”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出大概是让她继续讲,于是正了正神色道:“苏白说的很对,儒生最不怕的就是死,他们只怕死的没有意义,如果可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那只会抢破头去争着死。”
临安蛾眉紧紧蹙起,懊恼道:“好奇怪啊,居然还有这种人。”
苏白笑道:“正是有了这种人,才有了历朝历代的江山社稷,他们的屠龙术既为皇权做了辅助,但同时也想要占有皇权。”
这一番话极其大胆,苏白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出身,却张口闭口就是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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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面前,还是两位皇权的既得利益者,朝廷公主。
不过,怀庆自无那般狭隘,临安也爱慕着苏白,都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不仅如此,临安还继续问道:“不对,苏白哥哥你这话后半句说的不对啊,我看父皇如今还是大权在握,并没有受到儒生的影响啊。”
“那是因为有了国子监。”怀庆将话题接过,“自从太子之争后,当时的仁宗就厌恶了云鹿书院,认为书院的存在影响了皇权的统治。”
“于是,在亚圣程晦的提议下,建立了国子监,扶持国子监作为儒家正统,支持皇权的统治。”
临安美眸瞪大,“云鹿书院的儒生连死都不怕,这么刚硬,能那么轻易地让国子监夺走他们正统的儒家地位吗?”
怀庆幽幽叹息,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对于历史的古朴,“自然不会,所以从两百年前,直至现在,两方一直都在争抢,谁也不服谁。”
“云鹿书院的儒生认为,国子监不过是皇权的坐下鹰犬,失去了读书人的气节。”
“国子监则认为,云鹿书院的儒生没有分清主次,读书人本就是为了江山社稷,而皇帝更是为了江山社稷而生,辅佐皇权才是儒家的正统做法。”
临安听着这些话语,感觉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
她为人活泼,从不参与朝廷之中的党派之争,更是连一点私交都没有,完全是一个逍遥公主。
如今思考这些,对她而言太过烧脑。
苏白在一旁是听得懂的,于是赞誉道:“长公主不愧是集美貌和才华并存的女子,看待问题的角度很透彻。”
怀庆被苏白夸赞,心中忍不住的生出一丝欣喜,谦虚道:“只是总结前人所说的罢了,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