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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灵自由 第五十八章: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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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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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的剧烈一震,仿若视野正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摇晃,紧随其后的又是一个急刹车,致使车身在惯性的裹挟下向前一倾。电光火石之间,本已被绳索勒得麻木的手腕忽的反馈回来了久违的剧痛,昏昏欲睡的她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双眸间混沌的迷茫也随之被一扫而空。头皮处传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感,仿若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在轻轻触碰,或许是她在睡梦中磕到了什么东西的错觉,毕竟被桎梏在这极度诡异的氛围中,感官也难免有所失灵。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车厢在崎岖难行的道路上一路疾驰,颠沛流离中仿若一头失控的野兽,而被拘束在座椅上的身体又毫无任何舒展的余地,绳索与皮肤之间的接触面被磨得发疼发烫,致使她这一路上好似被架在炭火上炙烤,疲惫不堪却又难以奢求入眠,全程维持在半梦半醒之间苦苦挣扎,昏沉的意识始终笼罩着一层浓稠的迷雾,更无从得知此刻车辆紧急刹停的目的所在,不过根据车厢木板接缝处不时透进几缕微光判断,此刻想必天已大亮。
只是些许晨光仍驱不散满目的阴暗,目下身处的现状比起昨晚最绝望的时候也并未见什么好转。她不经意间舔了舔龟裂的嘴唇,一边品尝浸透血腥味的咸腻汗水,一边不动声色地重新瞥眼确认起自己周遭的状况。
墙壁上的两盏油灯已经灭了一盏,硕果仅存那只也已近乎燃尽,正在摇曳不定中勉强勾勒着四周模糊的轮廓,角落里肆意交织、重叠的阴暗如同有实质一般,隐隐绰绰着让人感受沉甸甸的窒息。身边有限的空间比起记忆里变得更闭塞了,木箱等杂物的堆放高度大约足足增长了三分之一,并由于这一路上的颠簸而显得愈发杂乱无章,甚至还有不少直接倒覆了的,倾泻而出的皮甲、短剑、箭矢等装备散落满地,再难寻得一片干净的落足之处。各自盘踞在箱顶上无所事事的则是她早已眼熟的元宵和毛子,相比昨晚他们确实是要收敛了不少,脸上与郁闷神情同样瞩目的清晰鞋印似乎也暗示了部分原因,尽管他们仍不时将视线偷偷瞄向她的不整的衣衫与裸露着的腿脚,却还是自觉与她维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这或许也是目下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啥子哦,笨吗喽怎么驾车的,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慎在急刹车中磕到了墙壁,愤愤起身元宵一面龇牙咧嘴揉脑袋,一面迈步走向另一边的车门,在将脑袋伸出去确认了情况后却又悻悻闭门折返了回来,冲着同伙耸了耸肩道:“抵达班达罗格城外的警戒寨了,貌似战况进展一切顺利,大部队正在王都前线打得激烈呢,车外面就剩下那些个搭建临时指挥所营房的伙头兵,估摸着金氅那家伙应该还在路上吧。”
毛子闻言,当即骂道:“奶奶的,金氅那厮倒是挺会享受,到哪儿都不忘记亏待自己,连临时落脚的营房都得让人提前打理好,哪像俺们这些个大头兵,跑了快一整个晚上了,却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嘴,俺这会儿肚子可都饿瘪了呢,上你个鬼早八!”不知为何,自打昨晚从外面回来以后,这两只班达尔对于金氅的态度就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从原本的毕恭毕敬变成了现下的张口早八闭嘴他妈,许是打小报告的结果并不怎么称如心意吧。
她对于班达尔们的内部矛盾自然毫无兴趣,字里行间唯一值得关心的也就只有所提及地点等情报了——班达罗格?他们怎么又带着她跑回班达罗格来了?她可清清楚楚的记着,金氅麾下的这支大军不是一直在往塔卡尔西面挺进,致力于从维迦方向断绝常洛联军的后路吗,眼下却又为何掉头返回,历经一整个晚上的急行军后回到了大后方的班达罗格?更别提还有那颇为诡异的“王都前线”,究竟是面临怎样的危机,才能让身为首都的班达罗格沦为前线的主战场,甚至是令早已远行的西征军也不得不折返参战呢?班达尔·洛格在外交上四面楚歌、八面风雨确是事实,可无论是先前在维迦之战中蒙受惨败的犬族势力,亦或是新近占据了常洛之地,却又因为自己的意外被俘而不得不陷入被动的狮狼联军,都不大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贸然挑生事端,如此一来,祸乱的根源就只能出在班达尔们自己身上了……
班达罗格城内,正进行着一起由军事政变引发的叛乱——她找出了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可能性。
根据西征军这一连串颇令人费解的急行军转移,再联想到眼前这两只班达尔未见任何紧张的悠哉表现,她有理由相信他们所在的金氅阵营所扮演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此次叛乱的始作俑者,而从他们对话中较为轻松的口吻也不难判断,交战双方的力量对比相当悬殊,以至于金氅方面的攻势一路摧枯拉朽,堪称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至于他们所反叛的对象,恐怕也只能是班达尔们口中偶有提及的那位路易王陛下了。
与自己为难的敌人居然自行陷入了纷乱与瓦解,这对她来说绝对堪称不可多得的美事,不过她似乎也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高兴。毕竟说到底,班达尔们的争权夺利与她毫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