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后再见 真实（一）

    　　陈由在办公室外面有些萧索地看着窗外大树下露出白肚子晒太阳的猫咪，43分的物理卷子边角已经被她的手在无意识中啃得不成模样了。

也许自己多读一遍题就能发现题干间接给的摩擦常数的意义，也许再仔细一点就能注意填空题的重力常数是10，也许自己脑子中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蒙题大法自己还能做对前两道多选题，她有很多的也许，却不愿直面真实。

真差劲啊……她很想像他们一样起码获得猫咪的喜欢——可是她没有鱼干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猫条，猫条，猫条，小东西就算吃得肚子混圆，也愿意给散发美味香气的小零食以最大的喜爱。

老师觉得她是个麻烦，因为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是考不出高分，就算过程基本正确答案也是全然不对。但是他们无法指责她不努力，因为一切要背的，要写的她都老老实实做了。而老师最烦恼的学生莫过于此，当她一脸泫然欲泣的目光望着你时你甚至不知批评她有什么意义。

所以好学生在办公室里和老师请教了很久的竞赛问题，她被叫来又晾在外面多久了？20分钟？半小时？

她想，猫咪白净的肚子一定很好摸……但是猫不会青睐她这个乡下来的土里土气不懂情趣的透明人。

它是个势利的小东西——陈由迷茫地看着，但是它在人类眼中很可爱，人类以自己认为的爱强加给它，不全错，这能让它更好的生存，人希望这样的美，能被捂在手心的美永恒，她也希望去保护这样脆弱的美。

办公室越来越遥远，她靠在走廊窗口，就远远看着猫咪晒着树缝间落下的太阳酣睡，似乎就是她今天最大的慰籍了。

挺卑微的，她室友还会对着她不认识的男明星海报自我安慰。她的对象甚至还在天天对着人类奴颜媚色以换取生存资源。

不过区别很大吗？反正猫塑偶像是一种常态。

猫，迷人的小东西，优雅灵巧，行踪不定，就算翻垃圾桶舔屁股一样神秘可爱。它应该是故事里有趣的行商，只要献上鱼干，就叼给你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具，然后消失在墙角，无影无踪。

时间很快过去，竞赛班的学生和物理老师吵了一会儿，终于愤愤道谢离开，她轻轻敲了敲门，物理老师看看旁边的颈枕和门口瘦小畏缩的女孩，想起来这就是本次月考班上物理的倒数第二，唤她过来，检查了一下她改好的卷子，没有发现问题了。

老师叹了口气：“你的问题永远是读题，审题，你看你是真的不会吗？陈由，你语文不是很好吗？上次全市联考还是唯三135分以上的学生，怎么会老是漏条件读错题？你数学也不差啊，你看你128的数学搭配43的物理它正常吗？你理综因为物理已经糟糕成什么样子了？上过230吗？你甘心吗？”

陈由鼻子有些酸，物理老师已经怕了她这样了，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膀，“动笔前多想想，快回去午休吧，你永远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又默默走出办公室，以前她动笔前想了很多，在一道选择题上挣扎了40分钟，因为答案经过她验算是矛盾的，她看不出哪个应该是对的，因为两种思路都是理论合理的解法。

手上没有方块，没有摩擦因数0.7的木板和绝对光滑的木板和常温常压和真空环境，没有测力计，没有气压计，也不能让教室的计时器停一下。

她觉得痛苦，小球在轨道里滑动，她的思绪在假设中远行，在光滑的圆轨道上滑行却切割电场和磁场的绝缘小球让她感同身受。

有时候她在想这颗小球能不能击穿见鬼的生活，毕竟它可以在理想的条件下运行，生活这种永远够不到理想的东西应该很脆弱。

她慢吞吞走回教室，想把卷子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最好包括自己，毕竟大部分人不会记得第二名是谁，哪怕倒数第二。

然后冷不丁被拍了肩膀，

“嘿，怎么又被骂哭了？”

她抓紧了卷子，摇摇头：“啊，我比较感性，他没骂我。”

满脸青春痘的壮实小伙挠挠头，“又不开心？”

陈由点点头。

“出去走走？今天下午是社团活动时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

陈由思考了一会儿，和他出去又会被班里那群八婆说三道四，甚至在老师哪里嚼舌根，然后围堵在宿舍门口非得她亲口承认点莫须有的东西才放她回寝室，构成校园暴力吗？她不知道，毕竟她们也没真伤害过自己，因为自己总是推搡一会儿就默认了。

但是她心情很糟糕——来这里两年，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就像所有挤压的情绪爆发一样。

“好，带我走，我想去爬二环那儿的燕子山。”

“啊？可我想去见第七中学的——”

“我作证，我们一直在一起。”

男孩一副好哥们儿的表情笑了：“好，说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