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布勒是阿娜尔的二叔,
撒布尔很早就认识他。
那家伙容貌端正,胡须修长,因为生性风流,所以有个外号叫花胡子。
新政府来了之后,这家伙居然痛改前非,不仅不调戏寡妇了,他还跑去当了个什么专员,每天忙得跟拉磨的驴一样!
三十几块钱的工资,你玩什么命啊?
以前大伙儿都说他官迷心窍,现在看来,那个花胡子是表面憨皮,心里透亮!
塞斯丁家的人,都长了八个心眼子!
阿娜尔语气严厉:
“我们千辛万苦换来了这份信任,保留了各自的家产,容易吗?”
“可你那个女婿,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他居然异想天开,想要我二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他作假!”
“呵呵!撒布尔老爷子,如果我二叔在税单上签了字,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后果?”
撒布尔紧张地问道。
阿娜尔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其他的牧场主都有样学样,都开始找借口逃税!”
“第二:政府会认为,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是我们塞斯丁家默许、甚至是参与了的,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你觉得上面还会信任我们这些人吗?
“这样的后果,你的好女婿能承担得起吗?”
撒布尔很后悔!
他终于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恶劣了。
这不是一千匹马的事情!
这是一个土财主还听不听政府招呼的事情!
如果不听招呼,那还留着你干什么?
留着你铁锅炖大羊,让人学着你一样,都去炫富吗?
你让那些还在啃杂粮饼子的汉人怎么看?
他们只怕已经在磨刀子了吧!
“阿娜尔小姐,麦那提性子粗疏、喜欢摆阔,但他绝没有跟政府对抗的胆子!”
“这一点,我撒布尔可以用性命担保,请你一定要相信...”
阿娜尔冷哼一声:
“我相信!”
“我知道他没那个胆子!”
“这就是我只绑他三天的原因,要不然他现在已经吊在牧场大门上了!”
撒布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可是...可是三天...他撑不过去的!”
“太阳那么大,晚上又那么冷...阿娜尔小姐,你的仁慈照耀天山南北!”
“我愿意再出一千只羊,请你看在安拉的份上,把麦那提放下来吧!”
老撒布尔这是要花钱救女婿的命。
阿娜尔摇了摇头:
“撒布尔老爷子,我之所以等你过来,就是因为你是难得的聪明人!”
“我能够把麦那提绑上去,
但是我却不能把他放下来。”
“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吧?”
撒布尔刚才是紧张女婿,乱了心神,这会一经提醒,他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塞斯丁家的托布勒和张主任来收税,麦那提只想给一半。
如果这个事情马虎过去了,那么政府就会怀疑塞斯丁家的忠诚,这是阿娜尔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把麦那提一绑,追问税款,这就表明了塞斯丁家和政府心连心的态度!
但是...绑人容易放人难!
你把人绑上去,你又把人放下来,你们两个在演戏呢?
所以阿娜尔是不会放人的,她要避嫌!
那这个人由谁来放呢?
当然是由政府的人来放。
撒布尔想通了这个道道,一颗心却是更紧张了。
“阿娜尔小姐,政府的人都在城里,他们要是没收到消息怎么办?”
“麦那提已经晒了三个多小时...”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过来:
政府的人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
塞斯丁家那么多人在政府上班,他们想传什么消息传不到!
可是...万一政府的人不来呢?
他们要是铁了心惩罚麦那提呢?
撒布尔一脸担忧:
“阿娜尔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人过来怎么办?”
“我女婿......”
阿娜尔面纱下的俏脸满是不耐:
跟这些人废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可惜小迪回家探亲去了,她要是在这儿,这些事情就能让她处理,能节省我多少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