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罗素诊出宋若卿感染风寒的缘故,温锦钰用过膳就不便多留了,饭后拉着对方的手好一通安抚,才装作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了永宁殿,又坐着轿辇回了长乐殿。
罗素在里面等了一个时辰还要久,表面上是请喝茶,实际上溪云凉秋二人却各自站在门口,将出路堵得死死地。
估摸着宫门落锁的时间快到了,温锦钰才慢悠悠踏进屋内。
“微臣参见太女殿下,殿下万安。”
罗素好不容易等来了人,急忙站起身跪地行礼,只是这一跪,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温锦钰见状,后退一步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语重心长地喊道:“罗太医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本宫并无怪罪之意呀……”
见罗素仍旧固执己见地跪着,她也颇为无奈,直接点明问话。
“宋侧君的身子,是不是已经无法生育了?”
罗素低垂的头说明了一切。
温锦钰了然地转身,坐在软榻上舒展着胳膊,心情很是愉悦,“罗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宋侧君的首席太医,这皇宫里,不会再有宋氏血脉了。”
“微臣遵旨。”罗素犹豫了片刻才应下,被无形的大手推着,一步步卷入这场纷争。
……
是夜,东宫陷入平静。
……
次日一早,后宫就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三皇子温新夷失踪了。
因着这位三皇子是位分低微的采男林氏所出,生父又因其难产而亡,所以陛下平日里很少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孩子,偏僻的芳华慢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宫男伺候着。
而那位老宫男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许多天,直到今日身体好了,找遍整个宫殿都未曾看见小主子的身影,顿时慌了神。
于是乎,大清早的,皇宫里就接二连三响起他呼唤温新夷的声音。
“陛下昨夜宿在归淑君的衔枫殿,今日早朝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见了呼喊,就把那宫男叫去问了来龙去脉,现下很是恼怒,正在御书房发火呢。”
凉秋恭敬地站在书桌前,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林采男、温新夷……
说实话,温锦钰对这两个人的了解不多,甚至很多时候,都见不着自己这个三弟。
印象里,每次除夕家宴,有宫男来报,说是三皇子来了,母皇都会下令让温新夷待在芳华慢,少出来走动。
而平日里,温新夷也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由,甚少露面。
皇子失踪,关系着皇家的脸面,陛下失态倒也正常。
温锦钰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穿戴好往御书房赶去,完全没将十日休沐放在心上。
等她赶到的时候,御书房里已经站满了人。
“归宝岫!孤平日里放心将整个皇宫的守卫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孤的?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了?”皇帝温阙坐在上首,怒意冲天,直接甩了几个奏折出去,拍着桌子质问。
卫尉归宝岫身着玄甲,单膝跪地,诚恳地开口认错,“陛下息怒,臣已经派人全力搜查三皇子的踪迹,城门也开始严行核查,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三皇子找出来。”
“母皇,三皇兄失踪,多半是那老宫男看守不力,依儿臣看,就该先罚那刁奴二十大板,然后关进掖庭。”
一道清朗的女声在内间响起,张嘴却是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温锦钰眸色一暗,有些反感。这温丽元还是一如既往地蠢笨恶毒,火急火燎地跑来刷存在感,开口却是要那证人的命。
她快步走到门口,在女使的通报声中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出言阻拦道:“三皇弟此次失踪颇为蹊跷,母皇不妨叫那宫男过来仔细问问,看看新夷平日里都喜欢去哪儿,也好提供一些线索。”
“嗯。”温阙单手撑着额头,朝边上站着的女使挥挥手,下令道:“传林硕来见。”
林硕是林采男从家里带来的陪侍,如今已四十有余,再加上风寒刚好,走路都摇摇晃晃地颤抖着没力气。
看见御前女官觉露带着人进殿,下头的官员们纷纷退避至两边,让出了一条路。
林硕刚被押着跪下,就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锦钰低头望去,只见林硕拖着一副瘦弱身躯,脸上尽是惧色,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的风韵。
林采男以庶民身份入宫,定是有几分姿色在的。
瞧见林硕的脸,温锦钰不由得心里犯怵。
这林硕年轻时绝对长得不差,那林采男究竟有多俊美?
再看上首皇帝的脸色,居然没有维持住平日里的威严,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值得这般动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