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靠着阉宦势力起家的无根之辈，竟也敢在此逢迎权贵，真是世风日下。”
一位年长的官员眉头紧锁，眼神阴沉，捋着胡须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语气低沉却刻意让人听见：
另一人接话，语气带着刻薄与愤慨：“太后娘娘圣明，却也有被蒙蔽之时。阉党横行多年，朝堂乌烟瘴气，若非宰相大人力挽狂澜，这江山怕是早已不堪入目。如今居然还让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殿上，未免让人失望。”
有人低声附和：“宦官之子，不过是狐狸假虎威罢了。”声音虽低，却带着难掩的轻蔑与敌意。
邹伯元的耳力极好，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刺耳的话语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在杯沿上敲了两下，随即放松，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仿佛完全未听见那些刻薄的言辞。但他的目光悄然扫过那一群人，神情平静如水，眸底却藏着一抹冷意。
“邹公子，您别往那边看了，”
这时，一位年纪稍长、穿着华丽长袍的男子急忙靠近，压低声音劝说道，神情中带着几分为难，“那些人是宰相萧衍的人，素来自诩清流，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们瞧不上您，甚至瞧不上您父亲，这是他们的惯性。何况，您也知道，萧相和令尊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对面的那些人，面露几分焦急，似乎怕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又有些无奈，“这些清流最是难缠，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心高气傲。他们一向视您父亲为阉党的首领，今日您来了，便算是站在他们对立面。他们不会对您客气的。”
邹伯元听着男子的话，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变，眼神却更显深邃。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多谢提醒，我自会注意，您贵姓？”
“不敢不敢，在下户部主事，司无涯”
“今日多谢”
说罢，他举起酒杯，随之目光在那群人身上又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冷峻，带着不屑，又藏着深深的自信。他没有与那群人正面冲突的意思，但也绝不会因此退缩。他明白，这朝堂之上，越是被人敌视，越要挺直腰板。反倒是那种隐忍的沉默，更能让对手感到不安。
对面的年长官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冷冷地与他对视一眼，随即撇开目光，低声对身旁人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也配在这殿上占一席之地。”
邹伯元勾了勾嘴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心中默念：“清流也好，阉党也罢，这天下终究是强者为尊。”他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谦逊平和，但那眼底的锋芒，却藏得比宫殿里的琉璃瓦还要深。
邹伯元缓缓收回目光，仿佛并未受到那一群大臣的敌视影响，但内心却已迅速权衡局势。他举止如常，端着酒杯微微颔首，与身边的几位王公贵族交谈，语气温和有礼。然而，在他不经意的余光中，那些站在大厅另一侧的“清流”却显得格外显眼。
那群人中，以一位身着深青色官袍的年长大臣为首，神色冷峻，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站在一众人中，缓缓地捋着胡须，偶尔侧耳倾听身旁人的低语，似乎在讨论什么。然而，当他抬眼瞥向邹伯元时，那目光中透出的不屑与厌恶。
“哼，不过是阉宦的余孽，也敢如此招摇过市。”
那位大臣低声冷哼，语气中充满讥讽。身旁一位年轻官员立即附和，声音压低却并未刻意遮掩：“宰相萧衍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朝堂清流。至于这些依附阉党上位的宦官子弟，迟早是要清理掉的污泥浊水。”
另一人接过话头，神情愤愤不平：“没错，这样的人出现在太和殿，简直是玷污了这庄严的地方。太后娘娘固然仁慈，但也未免太过宽纵了。”
几人说话时，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望向邹伯元，目光或冷漠，或鄙夷，甚至带着几分怒意。这种敌意如针一般扎人，似乎根本不屑掩饰。
邹伯元的耳力极佳，自然将这些话尽收耳中。他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寒意，但转瞬即逝。他没有回头，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和的表情，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清楚，对方的怒目与嘲讽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敌意，深藏在那自诩清高的清流阵营之中。
对面的那些清流官员见他如此表现，似乎更加不满。其中一位年轻的从官微微皱眉，语气不屑地低声道：“倒是会装模作样，这种人最可怕。笑里藏刀，恐怕比他的父亲还要难对付。”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年长大臣冷冷一笑，语气不屑又冰冷：“无论他如何伪装，狗终究是狗。清流之中，岂容这般乌合之众染指。”
这时，邹伯元已转回了头，面上的表情依旧温文尔雅，举止从容得体，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但，还是越想越气，索性转头张了张嘴，做了一个口型，随之转头不在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