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亮的娘脚尖踮着,脚跟不着地,而且模样十分阴森狰狞,显然是被什么附身,
她充血一样的眼睛释放狠戾的寒光,口中恶狠狠的一字一句:
“我跟你们图家本就有着杀头的仇怨,如今我经六道畜生业苦修,这最后一世猪道就要圆满,竟然又被你图家所害!”
“这几世的杀身仇怨,我就算堕魔道也要你图家血债血偿!”
陈广亮的娘嘴里谍谍阴笑,“你们害我肉身,我就要毁你图家根基,不仅要你肝肠寸断,还要你图家后人永世凶煞缠身,受尽七灾八难,被恶鬼食啖五脏六腑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广亮的娘立下毒誓同时,嘴里也在大口大口涌着鲜血,嘴里舌头都被嚼烂了,口含着血立下诅咒后,便仰头发出嘎嘎的嘶哑笑声,那情景要多恐怖便有多恐怖。
等她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也倒地气绝身亡。
我爹万万没想到,这次因为宰杀了只五爪猪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不仅陈广亮母子死绝,也使得图家被下了最恶毒的血咒。
随后我跟我爹被送去了镇上医院救治,我爹一条腿勉强保住,可我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那五爪猪一脚让我心口窝塌陷进去了个深坑,医生说我的心肺已经被震碎,摇头叹息,让我爹带回家准备后事吧。
等我爹用板车拉着我回到家中,才得知我娘突然发疯,自己在院子的大锅里烧了满满一锅沸腾的水,然后钻了进去。
等经过的人闻到气味赶到,我娘已经熟透,而且水面上漂着扯得零碎的人皮。
我娘惨死,我也是奄奄一息,虽然睁着眼睛,可我看到的是围绕在身边一只只面目狰狞可怖的恶鬼,它们抓开我的胸膛掏出心肺肠子大口的往嘴里塞,撕扯掉我的四肢,嚼着骨头嘎嘣嘎嘣的响。
我能真切的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我受尽折磨仍没有死。
果真是应了魔猪的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爹,我受不了,杀了我吧!”
我凄厉的惨叫声让我爹悲痛欲绝,他几次伸手想拿刀让我解脱,可手上抖得连刀都拎不起。
也就是这时,我爷爷回来了。
他早在十多年前为了赎罪,上了珞珈山盘云道观学道,道号萨然山人,脱胎换骨成了济世的天师,此番算准了图家的劫难,才返回家中。
我爹见到他悲喜交加,一脸惭愧,而我爷爷什么也没有说,当晚将我浑身涂满黑炭,扣在了大铁锅之下。
夜空中电闪雷鸣,我爷爷在院子里布下了天关阵,然后便冒着大雨离开家门。
雷雨中那些恶鬼嚎叫着,围着铁锅转,四处嗅着就是找不到我。
直到一道劈雷落在了铁锅上,那些恶鬼立刻哀嚎着消失,天亮后雷雨止息,我爷爷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回了来。
他掀开了铁锅,我浑身黑炭,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心口窝塌陷的位置形成了一块血肉模糊的圆状烂肉。
经历这一晚后,我活了过来,可也瘫了,除了有知觉,全身动弹不得。
一切好像是风轻云淡,爷爷将那小女孩的手按在我手上,告诉我说:“她叫沈如一,你的命是向她借的,有借就要有还,既然你们结成了连枝命,以后她就是你媳妇,一定要善待不能辜负。”
连枝命就是两个人生死绑在一起,同甘共苦,一方疼痛,另一方必然感同身受。
我看着这个叫沈如一的小女孩,只觉得手上毫无温度的冰凉。
沈如一生得很好看,眉眼精致,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可眼神空洞,就像是会行走活动,但不会说话没有喜怒哀乐的瓷娃娃一样。
也是后来我才明白,沈如一并不是活人,爷爷用禁术向阴尸借运换命,给我换了八字,也为了跳脱图家诅咒,让我换了姓氏,改为姓朱。
所以从那天起,我对我爹只能称图师傅,对爷爷则称师父。
图家运势一落千丈,图师傅被咬伤的腿伤口开始溃烂,而且逐渐的全身蔓延,所有法子都无济于事,直到烂死,身上骨头都烂成了脓。
我呢,虽然没有再被恶鬼袭击,可身上那块烂肉并没有愈合,而是随着我的成长渐渐长成了疮,然后又渐渐长成了人脸模样。
它生出了眼睛口鼻,甚至能开口喊饿,这时候我就要必须拿生肉喂养它,否则它就会餐食我的精血和血肉。
师父呢,为我逆天改命,知道自己终有天在劫难逃,所以那天之后开始引领我学道法修身,所幸我悟性很好。
他竭尽所能的教会我道法医术,符箓咒法,祈禳斋醮,五雷神法呼风唤雨,勘鬼斩妖,还能运用小五雷驱自身邪煞,强身健体。
每隔一段时间,我身上就会有一个器官或者是尸体,突然可以活动起来,而师父则身上多了处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