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山满楼。
偌大的京海市市委大楼,此刻灯火通明。
每一部电话,都在声嘶力竭地鸣响,喧闹。
接线员们分身乏术,手忙脚乱,头昏眼花!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突然收到海量的电话连线。
更加让他们不得理解的是,这些千头万绪、来自京海市各处的电话,将所有的信息汇聚到了一起,竟然会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京海市笼络其间……
在这个紧要时刻,坚守在岗位的京海市委副书记、市长赵立冬,突然接到了省政法委副书记何黎明的电话。
漫不经心地拨通后,花白头发的赵立冬刚想要往兜里摸火机。
“什么?!”
下一秒,他瞪圆了双眼,倏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是,是!请何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
赵市长死死捏着话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时而面露凶光,杀气腾腾,时而面有疑惑,恐慌不安。
轮番几次的变化之后,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这京海市市长的位置,我都还没坐热……那么多的计算,绝对不可以让你一个从首都空降过来的家伙给大乱了节奏。”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下了话筒。
快走两步,拉开了办公室大门,探出半截身子左右两边看了看,确定没人后,马上锁了门栓。
回到办公桌前面,他从怀里摸出手机,拆了手机卡,又从皮带扣里抠出一枚新卡塞进了手机里。
重新开机,拨了一个熟稔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的忙音之后不久,对面传来了略显沧桑、嘶哑的声音:“喂?”
“是我,陈泰。”赵市长压低了声音,说道。
“哟,领导!”那声音瞬间来了精神,提高了不止八个度,“就说今早怎么门口有喜鹊叫呢!”
“少拍马屁!”
赵市长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句,他的表情有些狰狞。
“我告诉你,陈泰。这次来,我不为别的,是来专程告诫你的!最近你跟你那帮兄弟,都给我放老实点,别捅什么幺蛾子出来!”
“最近,首都那边空降了个大人物下来微服私访,人家手里可是攥着尚方宝剑的,你要是敢逞能,撞到他枪口上了,人家能先斩后奏,没有人能够保你!”
“这么严重?”
闻言,陈泰也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请领导放心,我陈泰办事儿,绝对的干净利索,不给领导您添麻烦。”
“你自己清楚最好。”
赵立冬挂断了电话。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在这紧要关头,陈泰要是敢再作死,冒风头,甚至是顶风作案,那到时候要整死他的,恐怕首都空降的那一位都得先排后面。
赵立冬、何黎明、高育良、李达康甚至是沙瑞金,汉东省这些处于权力最核心最顶尖的决策者们,足有一万种方式,让他彻底开不了口。
汉东省每年的流动人口足有三百万,要想悄无声息地弄死个把人,那就跟喝汤一样!
即便这个人,是京海建工集团的董事长,那也一样。
陈泰此人的发迹史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涉黑集团,开展的收保护费、制假贩假、控制河沙等行为,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
然后就以沙石、建材、石材等基建材料为依托,成立了京海建工集团,并自认为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京海建工,将当初跟随着陈泰混黑道的那些手下,悉数吸收了进来,形成了一个具有鲜明特征的暴力团伙。
不论是暴力催收还是暴力拆迁,这群人就没有不节外生枝的时候,手底下这群人,那也是累累罪行。
要当真挨个定罪,只怕是没一个能逃掉后半辈子吃牢饭的命运。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格外团结、抱团。
当家的陈泰没敢有任何含糊,立即逐一拨通了他麾下这些兄弟的电话,不厌其烦地进行叮嘱。
直到手机都被打发烫了,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才总算是把所有人都给叮嘱了个遍。
没办法,上边儿的老大动动嘴,下边儿的小弟跑断腿。
陈泰虽然面上风光,但真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戴着铁链、看家护院用的。
现在,京海就是个汽油桶,但凡来点儿火星子,就得炸上天。
可好死不死,首都那边直接给丢了块烧得正旺的煤炭。
陈泰这些人就只能是尽量将火和汽油隔开。
别的先暂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