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红颜助我登云霄 〈10〉夜别姑苏

    　　残阳隐没，暮霭沉沉，小乞丐身形伶仃，抬手轻推酒肆那扇斑驳木门，恰值一阵夜风裹挟着料峭春寒，呼啸着扑将而来。

她身上那件破旧麻衣，仿若残叶在风中瑟瑟，被劲风猛地掀起，露出底下半截纤细脚踝，冻得她娇躯一哆嗦，趔趄半步，双臂下意识地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从这微薄暖意中寻得一丝慰藉。

暮色仿若凝墨，寂静中，突兀地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喷嚏，仿若平地惊雷，惊得檐下高悬的灯笼剧烈摇晃，碎金般的光斑乱舞，洒落一地斑驳。

酒肆内，染红鸾一袭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如松，正闲坐于一隅。

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茶盏，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门口小乞丐微微颤抖的肩头。

刹那间，玄色大氅在风中烈烈作响，他已如鬼魅般跨过满地狼藉的杯盘，几步上前，锦缎外袍裹挟着自身温热体温，仿若暖帐，轻柔罩住那具瑟缩颤抖的身躯。

“小兄弟，春寒料峭，当心染了风寒。”

醇厚嗓音仿若幽泉淌过心间，松墨清香随之悠悠沁入鼻尖。

小乞丐，愕然抬首，正对上染红鸾那含着浅笑的星眸，恰似澄澈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外袍残留的温度仿若明火，烫得她耳尖瞬间泛红，慌乱间忙不迭后退，哪晓得鞋跟却被门槛凹槽死死绊住，狼狈间差点跌倒。

郭靖心急如焚，匆匆追出门外，正瞧见那小乞丐攥着袍角，仿若受惊小鹿般，慌不择路往暗巷里疾钻。

他掌心紧攥着牛皮钱袋，因用力过甚，袋身都微微发热，高声呼喊：“小兄弟，且慢些！这些银钱你带上，莫要饿着冻着……”

黄蓉仿若未闻，脚步匆匆，却突地戛然而止，布鞋重重碾过青石板缝里的枯草。

她脖颈一梗，粗着嗓子，仿若要将满心委屈、愤懑一股脑儿甩进这凛冽寒风之中，高声吼道：

“黄蓉！我叫黄蓉！黄——蓉——”

那最后二字，仿若洪钟撞响，在巷口悠悠回荡，惊得瓦檐上栖息的寒鸦“呱呱”乱叫，振翅纷飞。

郭靖挠了挠头，露出憨憨一笑，仿若暖阳破冰：“黄兄弟这名字好生响亮！只是不知你现下要去往何处？”

染红鸾闲闲斜倚酒旗木杆，仿若遗世独立的仙客，目光却如隼，紧紧锁住那小乞丐。暮色仿若一只无形大手，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仿若一道紧绷到极致、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

夜风仿若顽皮孩童，卷着零星馥郁桂花香，轻盈掠过街角。

黄蓉贝齿紧咬下唇，攥紧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郭靖那张憨厚质朴的脸庞，嗓音刻意压得粗粝沙哑：

“天大地大，小爷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你这呆子多管闲事？”

胯下汗血宝马仿若感知到主人心绪翻涌，不安地刨着青石板缝隙里的残雪，蹄声哒哒，仿若急鼓。

郭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根，浓眉仿若麻花般拧成疙瘩，满心关切溢于言表：

“黄兄弟既无安身之所，为何不返家？家中总归温暖些。”

这一句，仿若尖锥，直直戳破黄蓉强撑的倔强气性。

她娇躯猛地一颤，豁然转身，煤灰斑驳的小脸在清冷月光下，仿若云遮雾绕的山峦，忽明忽暗。

“归家？”她语调陡然拔高，仿若啼血杜鹃，“我爹怕是早当我在外头烂成骨头，化作一抔黄土了！”

染红鸾仿若洞悉一切，适时屈指，轻轻叩击酒旗木柱，“咚”的一声，惊落檐角堆积的半尺积雪，簌簌而落，仿若碎玉。

“黄兄弟这般灰头土脸、狼狈模样，令尊即便有心寻人，怕也难辨真身。”

他眸中《红颜录》，无风自动，墨迹仿若灵动蝌蚪，肆意游走间，清晰浮现：

【黄蓉，父黄药师，桃花岛主……】

“要你管！”黄蓉仿若被激怒的小兽，瞬间暴起，手中马鞭仿若蛟龙出海，裹挟劲风，狠狠卷向郭靖腰间佩绳，“郭大哥，借你小红马一用！你可舍得？”

郭靖竟不闪不避，仿若磐石屹立，反手稳稳按住躁动不安的汗血宝马，轻言细语仿若在安抚孩童：

“马儿听话，好生护着黄兄弟寻处避风港。”

染红鸾指尖依旧轻叩书页，抬首间，面上已换作一副关切神色，仿若春风化雨：“黄兄弟若愿告知令尊名讳，归云庄三百门客，皆可为你出力寻人，助你阖家团圆。”

“说了你也不认得！”

黄蓉娇喝一声，身形仿若飞燕，纵身跃上马鞍，煤灰簌簌而落，掉进马鬃之中。

“我爹是漠北放羊的，是岭南打铁的，是……是不要我的老混蛋！”

最后一字，仿若破碎星辰，混着哽咽，狠狠砸碎这浓稠夜色，小红马仿若离弦之箭，扬蹄冲入长街，哒哒蹄声渐远，仿若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