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钟摆 第二章 八声钟响

    　　周延的手电筒光束在古董钟铜质雕花上来回逡巡，方才停电瞬间捕捉到的齿轮异响挥之不去。沈青梧正在收拾地上的陶瓷碎片，围裙系带在腰后打出蝴蝶结的褶皱，像某种无声的防御姿态。

“这钟的报时声比正常慢了半拍。“他的指节叩击胡桃木钟壳，三年前结案的文物走私案卷宗突然在记忆里翻页。当时在码头截获的明代航海钟里，查获的缅甸鸽血红宝石就藏在类似的中空夹层。

沈青梧擦拭台面的动作停顿了0.3秒，这个细微的破绽被周延的余光精准捕获。当她端着新煮的危地马拉咖啡靠近时，他故意将警用对讲机放在古董钟正下方，金属外壳与钟摆形成了完美的声波共鸣。

“警官的怀表停了？“她将方糖推到他手边，指甲盖上的裂痕与拍卖会录像里那个开启保险柜的手指完美重叠。周延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按在桡动脉位置，1787年法国王室流出的珐琅怀表正在他口袋里发烫——那是上周追回的赃物。

古董钟突然发出整点报时的轰鸣，八声钟响震得咖啡杯托在桌面打转。沈青梧挣扎时撞开了钟摆下方的暗格，烫金邀请函飘落在两人鞋尖之间。周延看清了上面印着的三头蛇图腾，正是跨境走私集团“衔尾蛇“的徽记。

“十月十七日，恭候光临。“他念出邀请函上的日期，那天正是三年前他带队突袭地下拍卖场却扑空的日子。羊皮纸边缘的茶渍形成特殊纹路，与警局证物室里那张残留着玫瑰香气的威胁信如出一辙。

沈青梧的呼吸频率开始紊乱，后颈的蝴蝶胎记在警用手电照射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周延用证物袋收起邀请函时，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耳垂：“这个暗格需要同时满足温度与声频震动才会开启。“他指了指仍在震动的对讲机，“沈小姐的咖啡温度总是精确控制在63度。“

雨声中突然传来老式电报的滴答声，古董钟内部传来机械转动的咔嗒声。沈青梧突然抓住周延的领带，苦橙香混着咖啡的热气扑在他喉结：“现在转身离开，你的过敏症药盒就不会少那支肾上腺素笔。“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腕间红珊瑚手链的银扣正对着他心脏位置。

钟壳背面的铜制铭文在强光下显现：1987年秋，赠爱女青梧。周延的瞳孔剧烈收缩，法医办公室里的骸骨鉴定报告正在他脑中翻飞——那具在古墓里发现的女性遗骸，左手尺骨同样刻着激光蚀刻的赠言。

玻璃窗突然被闪电照成惨白色，映出沈青梧瞳孔里转瞬即逝的重瞳。周延的警务通同时收到两条讯息：鉴证科刚确认三头蛇图腾使用的金粉来自敦煌失窃壁画，而天气预报显示这座城市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十月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