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色姬 第二十章 智慧

    　　残阳如血，暮霭仿若汹涌的墨潮，缓缓漫过雕花窗棂，将夏清书房内堆积如山的书逐一浸没，晕染成一幅幅轮廓朦胧、深浅错落的剪影。夏清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案前，左手仿若被灌注了千钧之力，死死压着键盘，右手却似断了线的纸鸢，绵软无力地垂落，指尖堪堪擦过地面，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

蓦地，喉间仿若有万千蚁虫在攒动，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疯狂涌上，迫使他脊背陡然弓起，形如一只蜷缩的虾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剧烈的震动让他的袖口簌簌滑落，露出了那截白皙却布满诡异纹路的手腕——只见那翡翠色的脉络，正沿着血脉徐徐攀爬，仿若古老密林中寄生在巨兽皮肤下的蕨类植物，幽森而神秘，随着他粗重的呼吸，闪烁明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就在此时，窗棂如被一双无形的巧手撼动，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一根蜿蜒曲折的紫藤花枝，仿若灵动狡黠的紫蟒，从窗缝间硬生生挤入室内，带落串串露珠。花瓣上凝结的晶莹露珠好似簌簌滚落的玉珠，坠落在古朴的砚台中，溅起圈圈涟漪。而在那层层涟漪的中心，缓缓浮现出山鬼那张满是焦急与惶惑的面容，她的眼眸仿若幽潭，倒映着室内的光影，却难掩其中的忧虑，恰似一泓被疾风搅乱的春水。

藤蔓顺着桌腿盘旋而上，缠住夏清手腕的刹那，书桌上浮现出幽蓝的炼成阵纹。山鬼的真身从阵心浮出，薜荔编织而成的衣袂仿若流淌的星河，光芒闪烁，夺人眼目，她朱唇轻启，急切的声音仿若清脆的鸟鸣：“夏清，你怎么了？”

夏清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那翡翠纹路映入山鬼眼帘，其上散发的诡异气息仿若一道无形的屏障，竟将山鬼的灵韵狠狠推开。山鬼身躯一颤，周身的灵力仿若受惊的雀鸟，微微震荡。

“夏清，你在奇点化……”山鬼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惶，好像风中颤抖的烛火，飘摇不定。

夏清无力地合上双眸，嘴唇微微翕动，一如濒死之人的呢喃：“具体……讲讲……”

山鬼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语速快如疾雨却条理清晰，竹筒倒豆子般说道：“这些翡翠纹路上弥漫的，乃是奇点灵源力，因你的身躯本无法感知灵源力，如今这灵源力正极力改造你的身体，就如一场粗暴的洗礼，要将你重塑。”

夏清苦笑一声，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破而……后立？这手段……也未免太狠了……”

山鬼伸出手，试图以节制权柄驱散夏清的痛苦，却被那翡翠纹路上的气息蛮横地弹开，像是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震得她指尖发麻。

“这股气息太过强横，我根本无法介入。倘若任由灵源力一次性将你彻底改造完毕，你恐怕会难以承受，落得个爆体而亡的凄惨下场。”

夏清的声音愈发微弱，像即将熄灭的炉火，还夹杂着一丝痛苦：“我懂了……我得……先成为奇点……再把这些……妄图给我‘黄袍加身’的灵源力……拒之门外……日后慢慢‘掌权’……对吧……讲讲……怎么成为奇点吧……山鬼大人。”

山鬼保持着疾快的语速，连珠炮般说道：“首先要去感知灵源力，深入灵源力的结构内部，开启‘灵视’，那种状态就好似将三界的灵源力结构相互叠加。而后找到对应的权柄，连接到自己的‘身’，铭刻下自己的‘灵’，如此便能成为奇点了。不过我当初并未在节制的权柄上刻灵，只因那时节制的神座尚无主人，我能毫无使阻碍地将权柄与自身相接。但你无法成为灵能使吧……毕竟，法器神像都给你了。”言至此处，山鬼的声音渐渐低落，仿若沉入深海的明珠，被黑暗笼罩。

夏清伸手拽了拽山鬼的衣角：“用……制作灵源毒药的法子……弄些……‘夏清专用’的灵源力……”

山鬼一怔，随即迅速行动起来。她素手轻扬，网罗来一丝灵源力，同时调动节制的权柄。不多时，她朝着夏清呼喊：“需要你的‘灵’，也就是专属你的印记，得能精准指向你的。”

夏清缓慢地用手指在桌上勾勒出一个简笔画的眼睛，随后又画上一条贯穿的斜线。

山鬼见状，不再多言，将夏清所画的“封闭之眼”小心翼翼地刻入灵源力之中，制成胶囊模样。她扶起夏清，轻柔将胶囊喂他服下。

夏清艰难地咽下胶囊，旋即将心神全数集中其上。

胶囊入体，夏清似乎瞧见它袅袅冒出一股青烟，当他的意识试着靠近，那青烟竟主动贴了过来，仿若久别重逢的老友，亲昵而温暖。夏清清晰地感知到它与自己紧密相连，如臂使指。

这便是灵源力？来不及多做熟悉，夏清意识散入其中。神奇的是，翡翠纹路像是放大镜一般，助力夏清将灵源力放大，灵源力之中似乎凭空出现一条通道。夏清深吸一口气，步入其中。

映入夏清眼帘的，是一本古朴厚重的线装书，静静放置在一座石台上。此时，夏清身上的痛苦已然减轻许多。

这莫非就是进入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