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痕 第十五章 量子深渊

    　　晨雾笼罩着机械之城的齿轮广场，幼年莉娅手中的齿轮玩具突然长出血管。七岁的她抬头望着正在讲故事的老莫里斯，却发现对方的山羊胡正化作数据流消散，浑浊的右眼里爬出细小的机械蜘蛛。

快跑！成年莉娅的量子残影从雾中冲出，结晶化的左眼迸发蓝光。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小莉娅的瞬间，整个场景如同被石子击破的水面，泛起的涟漪中浮现出十二重维度倒影——

燃烧的虫族母巢、浸泡在绿色溶液里的尖塔实验室、被暗红流体吞没的星火号残骸......每个倒影里都有个浑身结晶化的莉娅在奔跑，身后追着不同形态的卡尔。

姐姐的眼睛在流血。小莉娅指着成年莉娅的右眼。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量子化躯体正在崩解，结晶碎屑混着星尘从伤口渗出，在雾中绘出深蓝族的加密符文。

机械之城的钟楼突然敲响，声波震碎了所有维度倒影。血月从云层后露出全貌，月光竟是粘稠的暗红流体，淋在齿轮建筑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莉娅抱着小莉娅跃上蒸汽管道，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

整座城市正在量子化。黄铜管道变成半透明的星尘脉络，齿轮咬合处绽放出微型黑洞，街道上奔跑的居民身体时而凝实时而虚化。某个面包店老板在她们面前突然坍缩成数学公式，又在三秒后重组为长着复眼的虫族形态。

这是量子瘟疫。小莉娅突然开口，童声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冰冷，母亲在清理故障实验场。

暗红月光中浮现出星母的轮廓，她的长发缠绕着十二座尖塔，发梢垂落的微型文明像风铃般叮咚作响。当她的指尖划过机械之城时，整片街区突然翻转九十度，建筑物在虚空中分解成基础粒子。

找到锚。小莉娅的手掌按在莉娅胸口，冰晶戒指突然发烫，在母亲吃掉所有可能性之前。

量子化的街道裂开深渊，莉娅抱着小莉娅坠入其中。失重感持续了永恒又或是一瞬，当她们摔在实地上时，机械之城已变成完全陌生的形态——

齿轮与血肉共生的建筑表面布满发光菌斑，街道流淌着液态的星尘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莉娅的残破克隆体。最诡异的是天空：那里悬挂着十二个彼此嵌套的黑洞，每个黑洞视界都浮现出星母的面容。

欢迎来到量子深渊。披着深蓝族学者长袍的卡尔站在菌毯王座上，他的左半身完全由黑棺碎片构成，右手指尖缠绕着星尘锁链，这是所有失败实验场的垃圾场，也是母亲消化文明的胃囊。

王座下方跪拜着数以万计的卡尔克隆体，每个都处于不同的变异阶段。有的背后展开虫族膜翼，有的全身结晶化，还有的像诺瓦那样与机械共生。当莉娅的结晶左眼扫过他们时，所有克隆体突然同时开口：

我们等你很久了，观测者。

小莉娅突然挣脱怀抱，跑向菌毯王座。她的身体在奔跑中急速成长，褐色麻花辫化为星尘瀑布，粗布衣裙重组为深蓝族的量子战甲。当十五岁的她转身时，莉娅看到了自己左眼的星云瞳孔。

我是第零号观测体。少女指尖凝聚出微型黑洞，母亲创造的完美容器。

黑洞突然膨胀，将莉娅吸入其中。在时空乱流中，她看到了量子深渊的真相：

无数报废的实验场像标本般镶嵌在虚空琥珀中，每个都处于毁灭前最后一秒。某个实验场里，虫族女王正在将黑棺碎片植入自己的心脏；另一个实验场中，年迈的埃隆跪在星母脚下献祭整个文明；最近的琥珀里封存着莉娅熟悉的场景——星火号坠毁在原始星球的瞬间。

找到我。

莉娅的量子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地击碎琥珀，星火号的残骸从破碎的时空屏障中冲出。当她抓住船舵时，发现引擎室的核心不是虫族生物反应堆，而是被暗红流体包裹的卡尔心脏。

机械之城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星火号的通讯器传出。莉娅转头看到惊悚的一幕：驾驶舱的观察窗外，十二个黑洞正在融合，星母的巨手撕开量子深渊的边界，指尖滴落的暗红流体在虚空中凝结成新的黑棺。

警告！量子同化率超过临界值！星火号的控制台突然活化，长出神经索缠绕莉娅的手腕，建议启动自毁程序！

结晶左眼突然剧痛，莉娅的视野被撕成两半。右眼看到星母的指尖即将触及舰体，左眼却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量子深渊底层漂浮着由无数时钟齿轮构成的大陆，齿轮缝隙中生长着水晶森林，每棵树的年轮里都封印着某个文明的兴衰史。

时间枝蔓......莉娅想起埃隆日志里的禁忌词汇，深蓝族用来修剪时间线的工具...

当她强行扭转航向冲向齿轮大陆时，星母发出震碎维度的咆哮。暗红流体化作亿万利箭追击，其中最接近的几支擦过舰体，在生物装甲上腐蚀出正在惨叫的人脸。

齿轮大陆在视野中急速放大，莉娅看到惊奇的景象：水晶树下聚集着人形生物，他们全身由流动的时钟零件构成，胸口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