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锈蚀第十二年 第四章 蓝色血液的pH值谎言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时，沈清欢才发现自己攥着存储卡的手掌已被玻璃割破。

鲜血滴落在潮湿的水泥地上，与周叙白留下的蓝色液体交融，竟泛起诡异的荧光。

借着手机微光，她看见墙面上密密麻麻贴着的照片——全是不同角度的自己，最早那张竟是婴儿时期在育婴房的画面。

“pH6.0...“她想起周叙白最后的低语，颤抖着摸向腰间。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背面镌刻的「6.0」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头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父亲的声音透过地板裂缝渗下来：“清欢，你以为逃得掉基因里的罪恶吗？“他的皮鞋跟敲击着地面，像在演奏死亡进行曲，“你母亲就是太执着于当园丁，非要把蓝绣球种在pH6.0的土壤里...“

沈清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如显影液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六岁生日那晚，她偷偷溜进父亲书房，看见母亲跪在满地的蓝绣球花瓣中。那些花瓣浸泡在pH试剂的猩红色液体里，母亲的手掌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为什么要改土壤酸碱度？“稚嫩的声音在回忆里回荡。

“因为只有这样...“母亲将她搂进染血的怀抱，“...才能让罪恶开成花。“

突然，地下室东北角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沈清欢循声摸去，发现墙面竟嵌着台老式显影机。

当她将翡翠吊坠放入机器卡槽，整面照片墙开始缓缓移动，露出后面冷藏的七百三十个玻璃罐——每个罐中都悬浮着蓝绣球花苞，浸泡在pH值不同的液体里。

最前排的罐体标签让她窒息：

「实验体0730：沈清欢，基因编辑胚胎，记忆清除进度97%」

「对照体0001：周叙白，药物耐受性实验，存活天数4380」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的彩信。

视频里是十五岁的周叙白，他被铁链锁在实验室中，心口插着导管，蓝色液体正源源不断流入培养皿。

穿着白大褂的父亲对着镜头微笑：“这才是真正的显影剂，用他的血培育的蓝绣球，能篡改人类的记忆。“

沈清欢的呕吐物溅在玻璃罐上。那些花苞突然同时绽放，每片花瓣都浮现出被抹杀的记忆：三岁时“意外“落水其实是基因筛选实验，七岁车祸是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就连母亲的癌症都是长期接触变异绣球花粉所致。

“找到你了。“通风管道突然坠落，父亲的脸在尘雾中浮现。

他手中的注射器泛着蓝光，“该注射第0730次抑制剂了，我亲爱的实验品。“

沈清欢抓起pH试纸盒砸向玻璃罐。

各色液体喷涌而出，与周叙白的蓝色血液发生剧烈反应。

地下室内腾起浓雾，父亲惨叫着手臂腐蚀见骨。

她在迷雾中摸到张烧焦的实验日志，最后一行字被血污覆盖：

「7月30日，对照体0001出现情感认知，竟对实验体产生保护欲，建议销毁——」

浓雾突然被劲风撕开。

浑身是血的周叙白破门而入，他的瞳孔变成诡异的绀青色，心口疤痕如盛放的绣球花般蠕动。

“十二年了...“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该结束这场显影实验了。“

父亲狂笑着按下遥控器，所有玻璃罐开始倒计时。

周叙白猛地将沈清欢推向出口，自己却扑向正在腐蚀地板的混合液。

在爆炸的轰鸣声中，沈清欢看见他背上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精密机械与血肉交织的构造。

“快走！“机械臂抓住父亲脚踝的周叙白回头嘶吼，“去城西花圃的pH6.0土壤区！“

沈清欢在热浪中翻滚出地下室，手中紧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

那是母亲抱着婴儿站在蓝绣球花丛中，身后的实验室招牌赫然写着：「记忆编辑与基因育种中心」。

照片边缘有行褪色小字：

「送给我的女儿清欢，当你看到这些时，请把绣球种在——」

后半截字迹被爆炸的火焰吞噬。沈清欢跌跌撞撞冲向街道，发现整条街的蓝绣球都在疯狂变异。

它们伸出带刺的藤蔓，将路人的皮肤灼烧出数字纹身：0730、0001、4380...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段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怀孕的母亲正在实验室盗取胚胎样本，而她身后协助的黑客少年，竟长着与周叙白一模一样的脸。

视频最后弹出母亲泣血的字幕：

「清欢，周叙白是你基因的原始样本，他才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

枪声截断了最后的信息。

沈清欢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