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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出游狼 第三十六章——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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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唐屠松开嘴里吃了一半的霁月鳅皱起眉头,片刻之后见其继续捂着脸没再开口,一副见不得人又意犹未尽的样子,顿时来气。
作为一个先天醒字的修行者,他十七岁便成就天象,可谓是天资卓越,如今更是修为深厚,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摆脱天道的桎梏,如同熔火之于寒冰,再强大的力量也有它的弱点。
“真”的力量能让他从别人口中得到最真实的回答,却无法保证得到的回答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如果别人像现在的男子一样给了他一套含糊却不算谎话的说辞,他也无能为力,所以他需要将问题问的具体,这样得到的答案也就越详细。
且醒字者使用力量必须遵循等价的原则受到力量的限制。于唐屠而言,他用“真”向别人提问,作为代价在一定时间内他自己也必须要诚实回答对方一个问题,这个代价可以在自己提问之前提前交付,也可以是在提问之后。
他言语跳脱总爱说些惊世骇俗超脱常理的话,一方面是性格所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诱导别人向他提问,以免被问及些麻烦的问题。
现下,唐屠问这人看到了什么,自然是想知道的详细清楚,哪晓得这狗东西一把戳中自己的罩门,回答得宽泛缥缈,自他待这山上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这么不顺心。
他咬下最后一口鱼肉,嘬了嘬签子顺手扔火里,抬起胳膊手掌贴近耳侧,坐在一旁发呆的男人瞥了眼,以为他又要戳痒,并没有太过在意。
火光忽地闪动,风声紧随而至,启明池内原本平静的月影荡起浅浅的涟漪,惊扰池畔树影,寒枝之上,细雪纷纷而下,灵动缥缈如梦如幻。
皓月粼波中灰白的残影一晃而过,唐屠若无其事地收手揉腕,一个沉闷的巴掌已冷不防的扇在那不灵光的后脑勺上,看似轻松随意,却差点将那还沉浸在幽邃余味中的人拍进火堆里。
心事重重的男子只觉得有一瞬脑子发懵视野朦胧,待回过神来半个脑袋已架在火上,滚滚热浪灼得他脸皮红烫,而在他眼前,被火焰炙烤的怪鱼慢慢翻卷起半生不熟的唇瓣,上面那些细小的刺如今在高温下泛着锈色,看起来虽不再尖锐,却像是淬了某种剧毒,反而显得更加危险。
噗!
焦黄的肉突在高温下爆开,油水喷溅而出直直向他眼睛飞去,他急忙抬起身,展开双臂将将稳住身形,在原地痴愣了好一会儿,摸了摸后脑勺,见手上沾了油光,这才想起自己不明不白地被打了。
“你作甚!”他怒目圆睁猛然扭头喝道,手随即往怀里掏就欲发难。
自上山以来接触的各种骇人听闻的隐秘和突遭的生死,早使他憋了一肚子的挫败、委屈、愤慨,现在终是爆发出来,昏聩之中他浑然忘却自己作为一个天象境的修行者应当秉持慎明。
此番举动不知触发了冥冥中的何种,一瞬间霜天严景万籁俱静,时间依旧前行却在这绷得无比漫长,前所未有的凌厉威势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将皎皎月华都驱离此处,令此间所有皆失了一分生亮。
山林原本静谧的幽影里渗出墨汁一般的暗,它们如湍流入海从四面八方向他脚下汇聚,并不断搭出触手攀附而上,由腿到躯干,再延伸至手与脖颈,像是某种具备意识的活物爬上他惨白的脸庞,最终源源不断注入那只已如深井般的右眼。
四野清净,那袭斑杂狐裘的每一根毛发也都被被浸染得幽邃无光,男人健硕的身形此刻像是披上一副幽暗的焰铠,那黏稠的颜色在他体表兴奋地蠕动着,并不时跃到空中,似要噬咬高天之月。
得水洼地,浅者为池,深为潭,如今他便立于这影池之中,仿佛一枚人形墨锭,心境此刻也进入某种玄妙的状态,满腔怒火烟消云散再无任何外显,只有立于无际之境的寂静与漠然。
“●●●●●......”无限延伸的时间中突然传来嘈嘈切切的私语,是脸上的那些伤口!它们在暗影的掩护下下悄悄爬出来,不知不觉已布满男人的右脸,它们吟唱歌谣般用古怪的哀嚎窃声说着,声如蚊呐却清晰入耳。
他坚信自己从未听过这种,但可以确信的是这与他之前从唐屠口中听到的怪声一样,都是能与那位大人沟通的语言。
那位大人要再次占据我吗?他痴狂地想着。
不出所料,很快他便于沉寂中感受到那远古、庄严意志的注视,一道的恢弘的目光于无形中降临,舔舐他身心的每一寸角落,这不断升华的快感瞬间占据了所有,令他止不住的颤栗。
啊!神明!他在心里肆意愉悦地呻吟着,甚至放开自我只求一个回应,但那意志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将那无际的静与虚无延伸得更加遥远。
哀嚎继续着,无尽的欢愉中他慢慢开始理解那古怪语言的意思,那位大人告诉自己——
“万物终焉,皆有尽时。”他嘴中悠悠吐出一句术狼语,接着便是长久的、几近于绝望的叹息与哭笑不得,这漫长的瞬间在此终于延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