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层地狱 拓荒北向—引子

    　　蓝色的电弧刺痛神经，腐臭的气味裹挟魂灵。

黏稠，肮脏，刺痛，

他在黑夜中醒来。

尖锐的利爪，黏稠的唾液，

针一般的瞳孔，如琥珀般瑰丽，

狰狞的巨狼眼含戏谑，

琥珀定格了仓皇的身影。

远处有蓝色的微光，那是什么？

很淡，很远，那是……月亮。

他徒劳的反抗，

无力，无果，无望，

狼爪扼住了他的心脏，

撕拉，撕拉，

那是什么声音？

每一条血管里液体都在奔涌，

每一块肌肉的神经都在嘶吼，

利刃镶进肌理，死神握紧镰刀，

可他感觉不到疼痛。

生命缓慢的流逝，

力量逐渐的流失，

他试图握紧拳头，

他做不到。

感官渐渐消隐，

骨骸的腐臭一点点褪去，

他闻到了荒草的味道。

————

他时刻在疾风中颠簸，

起伏，自由，迅速，

没有束缚，

颠簸将记忆抛在身后。

他逐渐忘却，

他是谁？

他在哪？

他来不及细想，

他跌倒在地上。

微醺的草药，蒸腾的雾气，

是甘菊，醋栗，还是蒲公英？

有人在耳畔呢喃，

轻若蚊呐，絮絮私语。

有人在暗中窥视，

形如鬼魅，影影约约。

粗糙的质感划过他的脸，

寒冷如同千年的冰川，

全身的每一处都在颤抖，

剧烈的疼痛，

蚂蚁啃噬心房，

他痛苦的痉挛。

很久，很久，

久到万物枯竭，生机凋零，

不，或许只是一瞬。

扑通，扑通，

他的心脏更加有力的搏动，

他的五感更加敏锐的伸展，

他细细的品味，

却感觉不到愉悦，

他早已没有了一切。

————

他在混沌中清醒，

他在黑色的土地上驰骋，遍地都是喧嚣的狂风，

月下的雾气如潮上涨，快要没过繁茂的野草。

快跑，快跑。

他奋力鞭打着身下的坐骑，一匹黑色的马，

马儿嘶鸣，蹄声嘚嘚，

沉重的蹄声盖过剧烈的喘息。

不安，为什么还是不安？

他茫然无助，空阔的土地除了漆黑一无所有，

为何他感到害怕？

通天的火光点亮世界，

远处的黑暗睁开了眼，

蠕动，扭曲，

是什么在黑暗中行走？

恐惧在心底炸开，

他急迫的勒马，马儿人立而起，

马儿发出痛苦的哀鸣，

他伸手安抚，抚摸马的鬃毛，

针尖一样的疼痛从手掌传来，

嫣红的血液落在地上，

他愣住了，

身下的不再是马，而是长满了尖刺的怪物。

————

他再一次跌倒，黑暗中的怪物把他围绕，

他们舔舐着他的身体，舌面的勾刺似曾相识。

光明劈开黑暗，有人拉起了他。

那个人，人?

可他还在奔跑，但他不再孤单，

周围跳跃的影子似是火苗，

身上的甲胄有银光缠绕。

他举起利刃，斩向狰狞的怪物，

怪物瑟瑟发抖，怪物匍匐身躯，

头一次的，他感到畅快，

手中的武器发出兴奋的叫，

叫的可怖，如同……怪物。

突然间，他感到陌生，

他是谁，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丢下剑，他蹲下身，他紧捂着头，

滴答，滴答，

剑刃上跳动着尚未干涸的血，

和他一样，鲜红色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