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其仁疼的脑门直冒汗。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紧密的和肚子里的胚胎联系在一起。
郁母急的扶住他:“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你和妈妈说啊,我们治就是了,妈妈有钱。”
疼痛中郁其仁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我......没”
“去医院啊乖乖,妈妈打车我们现在去医院,不怕不怕。”每一个疼孩子的母亲,无论过了多少年,再见到自己孩子难受的一刹那,都会变回孩子只有三岁的状态来对待他。
这是母性的本能。
郁其仁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使劲,把郁母顶出了房门去,用身子压住房门,锁上了反锁。
阵痛感过去了,现在是一阵像是蚂蚁咬着的难耐感。
郁母在拍房门,郁其仁充耳不闻。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做声,房门可能会被砸开。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母亲对于自己的爱。
人类总能因为爱意创造出很多奇迹。
趁着体力恢复的刹那,郁其仁坐在地上给段和打去电话。第一遍,段和没接,背后门板敲得越来越响了。
“妈,我没事。”他试着用镇定的声音回复郁母。
霎时间回想起偶然间瞟到过的电视剧里,女人流产了下头都会流血,低落到裤子上。
下意识摸了自己一把,很干净。只有自己手掌心一阵黏糊的冷汗后的触感。
也是,他毕竟不是个女人,下头就算流血也不会从底下流出来。
门外郁母安静了下来,郁其仁的感觉却不好,他了解自己的母亲。这种时候越是安静,就让人不安。
只有她时时刻刻都站在门外敲门拍门砸门,用喋喋不休的语气说这话,局面才是可以预料的。
第二遍拨给段和。
接了。
“喂?”段和已经睡了,他没看来电是谁,摸黑中屏幕的光线太亮,他只眯着眼划开了绿色接听键。
“段医生,”郁其仁的体力回笼了一些,但是肚子的感觉还是不好受。而且,他今晚如果留在家里,以后可能都走不了了。
“我撞到了肚子,能麻烦你开车来接我一下吗?”
“你......”我有患者是孕妇吗,朦胧间段和把手机屏幕拿的离自己的脸远了一点,一个激灵:“郁其仁?”他坐了起来,一手撑着床板:“你人没事吧?流血了吗?你家地址在哪?”
对,自己还没告诉过段和自己家在哪。
他正欲说话,一个电话打过来中断了和对方的通话,是万高朗的来电。
郁其仁猜,这大概就是自己母亲采取的措施之一。
掐掉。
话正说一半,高朗又打了过来。
算了。
“我发信息给你吧段医生,麻烦你了,要快。”
高朗打来了第三个电话,门后的门板又开始响了。郁其仁撑着自己坐起来,“妈,我真没事。”
“你怎么高朗的电话都不接?”郁母拿了一把剪刀在手上,紧紧的握住,“给妈妈开门好不好?”
“妈,我真没事。我已经给我朋友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了,我就是有点吃坏肚子,胀气了。这么晚,高朗住的又远,你麻烦他干什么呢。”
郁母举起了剪刀。
郁其仁像是又感应一样,死死的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门。他们住的是老房子,很多年了。
他太熟悉自己母亲这一招了。
小时候,他每次和郁母吵架都要赌气回房间锁起门。郁母总是有办法治他,不吃饭,那就拿剪刀的一侧捅进锁芯里,顺时针转一圈半,开了房门把郁其仁揪出来拿衣服架威胁他吃。
岁月的摧残下,这堵门越来越旧。郁母撬门的举动也越来越少,从郁其仁工作了以后,几乎就没怎么再拿过剪刀来撬门。
“妈!”迸发出的力气,在一瞬间后丧失嗓门。
郁母在门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有什么事你和妈说啊,咱家有钱,有钱!”
门铃响起。
段和来了吗?这么快。
背后安静了十多秒,从郁其仁房门走到家门口,来回也就十多秒。
“开门。”熟悉的声音从郁其仁的背后传来,他的秋衣湿了又干,南方的晚风一灌进来,黏在身上刺骨。
今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混沌的脑子在第一秒还没有认出来的是谁。
“郁其仁!开门。”
高朗。
是万高朗来了。
郁其仁认出来了,他不可能不给高朗开门。他还需要一个人来拦住郁母。
门开了,郁其仁顶着个孕肚,在高朗诧异到安静的环境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