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你摩拉克斯都无法解决的事？”
这下林深可就真的有几分好奇了。
天下无敌的武神，也会有烦恼吗？
“以普遍理性而言，只要是活着的生命就会有烦恼，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说来听听。”
林深坐直了身体，静听钟离所言。
“我有三问。”
“一问人类是否需要信仰。”
“二问如何引导子民。”
“三问这璃月该走向何处。”
“我思考了千百年，可总不得要领，无法堪破迷雾，得见真理。”
“或是我太过愚钝吧，空活千年岁月。”
钟离叹息一声，无敌的摩拉克斯此时竟有几分暮年萧瑟之感。
无敌是很寂寞的。
独坐王位，俯瞰芸芸众生更是寂寥。
身边无人可以交流，无人可以倾诉，也无人能够理解。
璃月帝君听起来何等威风？
可是这常人无法想象的尊贵身份，给钟离带来的只有烦恼与压力。
他的一举一动都事关所有璃月的子民存亡。
钟离已经很累了。
人不该由神来引导。
这也是为什么，他逐渐把权利移交给璃月七星的原因之一。
“林先生，你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吗？”
“你觉得，璃月会如我所想一般，一直繁荣昌盛吗？”
坚如磐石的岩神，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软弱姿态。
他在迷惘，期盼一个答案。
若是换做其他人来，真是未必能够听懂钟离是什么意思。
包括那些陪伴帝君千年的仙人们。
憧憬是距理解最遥远的情感。
仙人们对岩王帝君奉若真理，自然永远无法理解钟离的复杂思想。
璃月对钟离来说，就如同亲手带大的孩子。
这里每一个子民都是他的至亲。
如同大多数父母一样，钟离期盼孩子能够独自飞翔，挣脱父母的庇护。
又怕孩子折翼，遇上危险。
为此，钟离执政璃月数千年，矜矜业业，如履薄冰。
哪怕此刻已经决定放手，可心中仍是不安。
人力有时尽，神明也并非全能。
我做的是对的吗？
钟离扪心自问，满目迷惘。
他在等待一个答案，或者说一个安慰。
“在我看来你的三个问题其实都一样。”
“不过既然你问了三次，我便答你三次！”
林深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瞳孔深处燃起金色火焰。
火焰中，钟离仿佛看见了一个残破的世界。
那片土地上，战火纷飞。
各大种族连年征战，蹂躏弱小，征服强者。
天翼种一击分海，龙精种翱翔天际，更有高高在上的神灵种俯瞰世间！
就是这么一个残酷的末日世界中，有一种族名为人类种！
他们天生无法使用精灵，除了野兽之外，再无比他们更弱小的种族！
他们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其他种族眼中的食物，未进化完全的猴子！
绕是如此！
人类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
他们拼尽一切活着，在泥土中挣扎，在尸山血海中仰望天空！
那里，曾经高悬过温暖的太阳！
他们发誓，一定要终结战争！
他们发誓，人类终将胜利！
他们高喊着生命从不屈服！
他们以最卑微的身份，向满天神灵发起冲锋！
听！
有人怒吼！
看！
他们不屈的身姿！
大批的人类死去，死在胜利的前夜。
他们的尸体铺满整片大地，妖魔种只当是一场盛宴！
泪水，自钟离眼角流下。
能赢吗？
与所有种族为敌，与众神为敌，与世界为敌，能赢吗？
这时，有一道白发少年的身影显现。
他的力量不值一提，他的意志永垂不朽。
他就在钟离的面前，高喊人类的誓言！
“向遗志起誓！”
画面散去，钟离久久无法回神。
怔怔地看着林深眼底的火焰。
“一答！”
如平地惊雷炸响！
少年的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