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玉瑕前传 第七章 骸骨鸣（上）

    　　邺城水门的青铜闸机在镜尘腐蚀下嘶吼，宇文烈的玄甲骑兵踏着人齿浮桥涌入皇城。吴昊阳的白大褂在硝烟中翻卷如丧幡，他握着阴阳双佩退到镜殿残垣下，怀中刘璐遗留的红玉碎片正渗出黑色血露。

“交出昆仑镜，赐你全尸。“宇文烈的狼牙锤砸碎最后一块地砖，锤头镶嵌的七百颗人齿同时嗡鸣，“或者让你尝尝镜渊噬骨的滋味。“

吴昊阳的金丝眼镜裂成两半，他用刻刀在掌心刻出血符：“你与咸阳王缔结血契时，可曾想过...“突然将红玉碎片按进胸口，“...镜尘最爱反噬宿主？“

瘟疫患者的哀嚎突然变成整齐诵经声。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镜尘雾霭时，吴昊阳看见惊悚景象：所有患者的牙齿自动脱落，在空中拼成咸阳王的脸。那些牙齿表面布满蠕动的镜尘虫，正朝着宇文烈大军俯冲。

甘露殿地宫的血池已凝结成琥珀状，卫书铭用铁链缠住高洋的尸体，在龙椅暗格里发现半卷《邙山策》。当丁玉瑶的银铃声传来时，羊皮卷上的墨迹突然游动成现代立交桥的轮廓。

“公子请看这里。“丁玉瑶的赤足踏过血琥珀，足链银铃串着的七颗人齿正在发烫。她指向卷轴末尾的星图，那分明是吴昊阳诊所的牙科X光片：“咸阳王把命盘藏在...“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镜尘凝成的咸阳王巨脸破空而下：“乖女儿竟敢背叛为父！“他的獠牙刺穿丁玉瑶的肩胛，将她钉在血琥珀上，“当年用你的双魂血祭时，就该碾碎这身反骨！“

卫书铭的律师徽章迸发强光，他扯断丁玉瑶的足链，用银铃人齿在虚空刻出北斗阵。当最后颗人齿归位时，咸阳王发出惨嚎——那些牙齿正是他七百年前亲手拔除的嫡子乳牙。

太医署地窖的青铜药炉突然爆裂，上官嫣然从镜尘灰烬中爬出。她的左半身完全结晶化，右手却紧握着半块昆仑镜：“吴昊阳！我知道你在镜殿！“每走一步，身上的红玉碎片就剥落些许，露出里面新生的血肉。

宇文烈的副将策马冲来，狼牙锤砸向她天灵盖的瞬间，上官嫣然突然露出诡异笑容。她将昆仑镜碎片塞入口中咀嚼，崩落的牙齿化作利箭洞穿敌阵：“本宫可是饮过镜渊血水的...“

邺城上空突然出现日蚀，三百铜镜碎片汇聚成巨型漩涡。吴昊阳看见现代的自己正在给肖仙儿做根管治疗，而钻头刺入的龋洞深处，隐约可见咸阳王的瞳孔。

“原来如此！“他用刻刀剖开胸膛，将阴阳双佩按进心脏，“镜渊的入口从来都是...“鲜血喷涌处，卫书铭抱着丁玉瑶从虚空跌落，两人身后追着咸阳王的獠牙飓风。

镜殿废墟升起七十二根人骨柱，每根柱顶都嵌着昆仑镜碎片。当宇文烈斩断最后一根锁链时，地底传来咸阳王的狂笑：“多谢大将军助本王完成血祭！“

吴昊阳的白大褂已成血衣，他看见镜尘虫正从患者眼眶钻出，在空中织成裹尸布。卫书铭突然将丁玉瑶推向他：“带她去永巷古槐！树洞里有...“

咸阳王的獠牙洞穿卫书铭左肩，将他挑到半空：“贤婿可知，玉瑶足链为何是七颗人齿？“血雨倾盆而下，在空中凝成丁玉瑶的等身镜像——每个镜像的足踝都系着不同的银铃。

丁玉瑶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吴昊阳手中的红玉碎片。刘璐的残魂具象成实体，赤金护甲插入咸阳王眼窝：“老贼可还记得兰陵渡？“她的红袍下伸出水晶骨刺，“你用来炼制镜尘的三千童男童女...“

永巷古槐的树洞深处，丁玉瑶正用银铃人齿开启青铜匣。当最后颗人齿归位时，匣中浮出半枚带血槽的虎符——正是宇文烈大军的调兵信物。树纹突然扭曲成卫书铭的脸：“玉瑶，把虎符按在...“

咸阳王的镜尘利爪破壁而入，丁玉瑶翻身躲过，赤足踩在虎符凹槽。古槐轰然倒塌，露出地底埋藏的青铜巨镜，镜面映出的却是现代牙科诊所的消毒柜。

“原来你早就...“咸阳王的声音突然惊恐万分。丁玉瑶扯断足链，将银铃人齿抛向巨镜：“父亲当年种下的因，该结果了！“人齿在镜面撞出裂纹，每个裂痕都窜出条镜尘火龙。

宇文烈的玄甲骑兵在火海中挣扎，马匹嚼着的人齿项链突然暴长，将骑士们绞成肉块。吴昊阳趁机冲进镜殿核心，看见刘璐的残躯正与咸阳王同归于尽。她的红玉手指插入自己胸膛，挖出颗刻满符咒的智齿：“小太医...交给...“

当智齿落入吴昊阳掌心时，咸阳王的獠牙飓风突然调转方向。卫书铭用铁链缠住最后根人骨柱，朝吴昊阳嘶吼：“就是现在！“

阴阳双佩在智齿上合拢的刹那，时空出现短暂凝滞。吴昊阳看见七百年前的自己正在雕刻昆仑镜，而镜尘正是从刻刀划破的伤口渗出。当强光吞没一切时，他听见刘璐最后的叹息：“原来牙疼...是这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