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神位 第六章 因果局

    　　青铜骰子在沙丘上翻滚，第五次停在“鬼”面。

楚风望着掌心溃散的修罗虚影，终于确认这枚骰子正在吞噬苏璃的命数。她的发梢已染上霜白，眼角泪痣淡得近乎透明。

“去西域。”

苏璃用剑尖在沙地勾勒星图，“大雷音寺的往生池能暂时冻结因果。”

驼铃声穿透热浪时，楚风看到了佛国奇景——八百金身罗汉虚影托举着倒悬佛塔，塔尖垂下的青铜经幡刻满梵文。当骰子第六次掷出“神”面时，漫天罗汉突然睁眼，手中降魔杵齐齐指向两人。

“施主身负孽因，入不得无垢佛土。”

为首的伏虎罗汉声如洪钟，座下猛虎额间竟嵌着紫色星纹。楚风的天诛剑尚未出鞘，骰子突然腾空自转，在“人”面停住的刹那，所有罗汉动作骤停。

苏璃趁机割破手腕，鎏金血液在沙地绘出曼荼罗阵。阵成之时，佛塔底层洞开青铜门，门内传出令楚风血脉震颤的诵经声——那是用秩序神族古语吟唱的《往生咒》。

伏虎罗汉突然暴起，猛虎化作青铜锁链缠住楚风右臂。他正要催动神血，却发现锁链在吸收龙煞之气，臂上青鳞逆向生长刺入骨髓。

“这是因果枷！”苏璃的剑锋斩在虚空，“别用神......”

话音未落，骰子第七次翻滚，停在滴血的泪痣面。

佛塔内的时空是错乱的。

楚风踏着青铜台阶上行，身后却传来下行脚步声。当他回头时，看到二十个呼吸前的自己正向下狂奔，怀中苏璃的面容快速衰老。

“这是无相阶。”虚空中浮现老僧轮廓，“每一步都在切割因果。”

楚风挥剑斩向幻象，剑气穿透僧袍却激起钟鸣。三百六十口青铜钟同时震颤，每声钟鸣都剥离一段记忆：他看见三岁的自己在佛塔顶楼玩耍，而现实中那里本该是禁地。

骰子突然发烫，停在“天”面。楚风福至心灵地踏着钟声节奏上行，在第七步时抓住时空裂缝中的青铜经幡。幡面展开的瞬间，他坠入三万年前的场景：

幼年苏璃跪在佛前，老僧正用金针挑取她的泪痣。当血珠落入往生池时，池水沸腾凝成骰子形状——这正是因果律容器的诞生时刻！

“原来是你......”楚风剑指老僧，“大雷音寺早与林玄夜勾结！”

现实中的佛塔开始崩塌。楚风在时空碎片中看到真相：往生池底沉着三百枚星纹舍利，每颗都寄存着林玄夜的分魂。此刻这些分魂正通过青铜经幡，源源不断注入苏璃体内。

苏璃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星纹轮盘转动：“时辰已到。”

往生池炸开万丈水幕，苏璃的素衣化作星纹袈裟。

她手中多出柄逆刃佛刀，刀身刻着的梵文正是《罪典》残章。楚风的天诛剑与之相撞时，竟发出晨钟暮鼓般的轰鸣。

“这是大慈悲刀。”苏璃的声音带着佛韵，“斩业不断人。”

刀光过处，楚风臂上因果枷应声断裂，代价是三年寿元被吸入佛刀。骰子疯狂自转，在“地”“人”“神”三面来回跳动，每次停顿都引发佛塔结构变异。

当骰子第廿四次停在“鬼”面时，楚风终于触碰到往生池。池水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九千九百个正在老去的自己。他咬牙将骰子投入池中，池底舍利突然射出佛光锁链。

“等的就是此刻！”

楚风拽着锁链跃入池底，镇狱刃刺穿最中央的舍利。佛国震动中，他听到林玄夜的惨叫——这枚主舍利竟寄存着本体三成神魂！

苏璃的佛刀突然调转方向，斩断楚风左臂的同时劈开虚空裂缝。断臂坠入往生池，化作青铜手臂抓住主舍利。楚风在剧痛中明悟：这条手臂寄存着苍龙逆鳞最后的精魄。

“走！”苏璃扯着他跃入裂缝，“梵骨要活了！”

池底舍利汇聚成百丈佛骨，每节指骨都刻着星纹。这具融合佛魔的骸骨抬手便捏碎佛塔，塔中八百罗汉金身尽数崩解，化作金粉修补骸骨裂纹。

虚空裂缝通往燃灯古墓。

楚风跌坐在青铜棺椁前，看着苏璃用佛刀雕刻自己的墓碑。碑文竟是秩序神族古语写的悼词，落款处日期是三千年前。

“你曾在这里死过七次。”

苏璃点燃墓室长明灯，火光映出壁上七道剑痕，“每次我都重刻墓碑。”

楚风触碰最新那道剑痕，记忆如毒刺入脑——在第三次轮回中，他正是用这道剑气贯穿苏璃丹田。燃灯古墓的真相令人窒息：这里是因果律的回收站，所有被斩断的因果线都埋在此处。

骰子从虚空坠落，表面多出佛骨裂纹。当楚风再次掷出时，骰子悬空不落，六面同时显现泪痣图案。苏璃的鎏金血自动凝成丝线，将骰子缝入他心口。

“现在你是因果容器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