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江月 1 少年

    　　余晖仍在，月似挂头。

黔灵秀影，鸟雀幽鸣。

山崖绝壁之上站立着一名少年，他双手叉在胸前，系发银簪，一席淡灰长袍被微风扯拽向前面的万丈深渊，好是离奇。

“搬山不搬山，似马鞍，有诡怎般？”

少年呢喃自语，刚想用脚抖一抖身前被拽起的袍角，后方一声西南官话却突然传来。

“拐喽，拐喽。我们捏事怕是要抓紧喽”

来者身裹黑袍，整个头颅被包裹着严实，仅仅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乃中年身形。

此时他急促地小碎步走在山路上左右踉跄，却总是在落绊之际，一个肥坨打挺端正身姿继续前进。

“又搞哪样嘛？”

少年显然有些烦躁，但并不是中年男子带来的消息所致，而是他长袍下赫然出现了一个衣疙瘩，隐约有拳头大小，乍一看像是人手拽握着衣角。

中年人终是被路上石块绊倒，正好扑在了少年身前，眼前的长袍疙瘩前后飘荡，差不点就锤在他头上。

中年人微微后仰头停顿，显然是注意到这一奇怪的疙瘩，刚想细瞧却被少年伸手扶起，少年帮着他拍打着上身的灰尘，他自己则双手浮荡下衣。

“真嘞是霉巴哦这哈，这怕不是鬼扯哦？”

少年闻言手里依旧替他拍打着灰尘，没有回答中年人的提问，他自己心里的烦躁随着手上地动作渐渐消退，缓缓出声：“翼日，月半，乃有历，这斗下不克”。

闻言，中年人微眯双眼，稍加思索，他刚收到都卫传报，大人给出期限，日内务必将珍宝拿到，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黑袍双手拢袖于腹，讥笑道：“怕个毛线？”。

少年低头摸索着手指上的灰尘，呆滞片刻，豁然回声：“怕个毛线！”

…

…

“哈哈哈，怕个毛线”

我大笑出声，我知道外公在说故事的时候喜欢代入奇怪的东西，但是我看着他极其严肃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打断他。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听故事，可我外公说了会有三个铜板的奖励！！！

我真不是贪图钱财！

而是每次过小年回老家的时候，我妈妈总是会唠叨半天“事无大小，都是规矩哦！我跟你讲……”

而我只记住了一点“老人讲的话要认真听哦。”

想到这里我眼前总是能浮现我妈那杠铃般地笑声。

有些破旧的小木凳被我左右摇晃着发出吱呀一声，我顺势就趴在粗糙的木桌上，枕着手臂看向外公，“外公，老老老老祖公那个时候有毛线？”

我外公被我这么一说更加严肃起来，皱着眉头，随手拿起桌上的长条物件就往我小脑袋上一敲。

“痛痛痛”我虎背一拱，就死死看着对我造成物理伤害的家伙。

这是一柄短剑。

应该说是残剑。

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搬断，只留下三寸剑刃，沿着裂痕向下篆刻着“山倒海”几个字，很明显少了什么。

但是我却移开视线看着外公的大脸，我知道他早年在寨子里当过小学教师，我完全就是当他在课堂上耀武扬威了，让他一次。

“外公那你继续讲嘛，我保证不打断你啊就是”

我委屈巴巴抱着小脑袋看向外公，他却叹了口气，看了看桌子上左手抬着的纸册，右手慢慢撩起作为书签的银线，随之翻开了卷皱的第二页纸。

…

…

高耸的古楼立于寨子中心，周围的木质房屋结构皆是墨漆扑面，近观细瞧才发现裸露在外的梁柱有银色点缀其中，此乃银器镶嵌造就。

银是这个世族最喜爱之物，虽说它是古往今来的稀贵物质，在外人看来多少用于物品的等价交换之物，即为流通的货币。

可是在这里，却变得更大，更重，更繁。

这说的是外观大气，物件厚重，做工繁杂精美，所谓千银万铜融天地，百鸟羽衣还复来，这样形容可不为过分。

何为寨，如说是这十户能成街，百户则成村，而千户敢立寨。

而这寨却奇景横生。

却说这山里的薄雾再次被风推来，这古楼倒是贪拦些许，一股神秘隐隐流露，因为这薄雾笼罩下古楼竟然有些扭曲摇摆。

然而只是片刻，阳光却再次穿透而出，一切终归平静。

远处少年定睛望去，抬手按了按左胸，长呼了一口气，这才踏着青石板走向古楼。

少年也是第一次去古楼大殿，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不仅仅是那一道奉天承运压在肩头，而是从小就听说进古楼者皆有搬山之神通，倒海之秘术，先辈威震武林者数不胜数。

可先辈却无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