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色生光 019.烬仇为祭

    　　裴曜提剑冲向皇帝的那一刻，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与绝望。

皇帝被他那狰狞的面容和手中的利剑吓得魂飞魄散，还未等裴曜靠近，便已晕厥在地。

裴曜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皇帝，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是挥了挥手，命人将他拖进了监牢。

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便冲向季筱所在的地方。当他看到季筱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哭泣，只是颤抖着将她轻轻抱起，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郁离！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破碎。

一路狂奔到太医院，院中的大夫早已候在门口。

裴曜小心翼翼地将季筱放在床上，眼中满是焦急与恐惧。大夫们立刻围了上来，开始为她诊治。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季筱却始终没有醒来。裴曜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他白天处理案件，手段越发狠厉，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无力都发泄在那些繁琐的事务上。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他日日在佛堂祈祷，有时静静地守在季筱的床边，有时一针一线地绣着翠竹，有时握着她的手，轻轻搓揉着她冰冷的手指和脚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郁离，你醒醒……求你了……”他低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眼，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搓揉而变得红肿，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季筱的体温似乎真的在慢慢回升。

然而，来不及欣喜，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季筱的床边。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猛地坐起身，顾不上身体的虚弱，立刻冲向了季筱的房间。

季筱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裴曜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他无法忍受这种无力感，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在生死边缘挣扎，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疯狂的怒火，转身冲向了监牢。

阴暗潮湿的监牢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

裴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手中的风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空间里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哗啦——”铁链的撞击声在寂静的监牢中格外刺耳，惊起了暗处的老鼠，它们“吱吱”乱叫着，四处逃窜。

裴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的目光很快落在牢房最深处蜷缩着的身影上。

“听闻陛下昨日想咬舌自尽？”裴曜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嘲讽。

他缓缓走近皇帝，蹲下身子，将风灯放在一旁，灯光照亮了皇帝那张憔悴而又惊恐的脸。

皇帝的右手上伤口溃烂，散发着阵阵恶臭，苍蝇在伤口周围嗡嗡乱飞。

裴曜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浸透盐水的纱布，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将纱布缠在皇帝溃烂的右手上。

“这是我在郁离昏迷第二日学会的止血方法，您也试试。”他的语气平淡，却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皇帝的心。

“啊！”皇帝发出一声惨叫，盐水刺激着溃烂的伤口，让他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陛下就是用这只手将尖刃抵在她的脖颈，是吗？”裴曜轻声细语说着这句话，带着浅浅微笑却让人胆寒。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将提前准备好的十几块刀片，亲手一片一片地扎进皇帝的肉里，每一下都发着狠。

他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身体拼命挣扎，却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无法逃脱这无尽的痛苦。

裴曜却不为所动，他看着皇帝痛苦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金创药，打开药瓶，将药粉均匀地撒在皇帝的伤口上。

“这药能止血，也能让痛觉敏锐十倍。”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突然，裴曜伸出手，狠狠地掐住皇帝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皇帝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却又不敢反抗。

“您当时，是不是也像这样掐着她？”裴曜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他想起季筱被折磨时的模样，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

皇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裴曜掐得无法出声。

裴曜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猛地松开手，皇帝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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