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这一生都无法理解。像姐姐那样,一个人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听着歌,眼神黯淡的望着窗外,究竟有什好的?外面一成不变的街景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那天,我回到家,便这样问她。
她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后摘掉一只耳机,但并没有要让我重复这段话的意思。
那一刻,我才知道,“沉浸在音乐世界”的她并非与世隔绝。
她看着我,嘴角不自然勾露出一个笑容,但眼圈却红肿了。即使在昏黄的日光照耀下,依旧如此明显。
她舔湿了下干涩的唇,方才开口把我召到她的身旁坐下。
“你看看外面,就知道了。”
“有什么好看的,窗外那条街我每天放学都要经过。”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朝着外面看去。
街上人数稀少,房屋陈旧落后,小贩停止吆喝,早早收了车铺。
“正因为你天天走,才看不出变化。”
“有时候只要闭上眼,歇一阵,再睁开,看到的就是不一样的另一番景色。也会有……另一番感悟的。”
我试着闭上眼,眼皮总是不安的跳动,但我还是故作镇定的紧紧闭上双目。
……
……
“呼哈……”
我从梦中惊醒,身上渗出一层冷汗。但转念,梦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我竟想不起是什么梦能把我吓得如此这般。
抬手欲要擦拭掉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却随之传入耳中。
偏头看去,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被拷上了一副手铐!
这幅手铐做工扎实,一看便是那种警用的手铐。
这时,我才开始审视周遭的环境,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
我身处一个四四方方的囚室里,面前只有那面铁柱排列成的铁栏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给这个冰冷的空间增添一丝温度。
我就坐在囚笼的一角,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因为手铐把我铐着,我无处可去。但幸运的是,我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脏兮兮的。但应该是我的衣服,而不是那种囚犯才会穿的条纹囚服。
我静静坐在角落,回忆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可悲的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使我变得更加急切,想了解自己的过错。
“还是说,想……了解自己?”
就在这时,我听到铁栏外有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从落地的力度分辨,是两个人。
他们径直朝着这边走来,即便我很想找个人问清现状,但理智告诉我此刻应该保持原样。
不出预料,两个人在我的囚室外停了下来,驻足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根据CT结果来看,患者属于轻度脑震荡,头部没有明显外伤,病情正常用药便不会恶化。”
“具体症状?这主要要看患者醒后的反映情况,常见的有失忆、间接性头痛等等,都有可能。”
这个说话的男人应该是个医生,他说话中气十足,声音中自带着一种威严的感觉。
男人手腕晃了晃,发出金属摇曳的声音,应该是在看时间。
“时候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虚起眼睛,偷偷看着二人,眼睛还没有适应囚室外的光线,再加上虚着眼睛的缘故,我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左边那人一身警服,头发披散着,个头窈窕,应该是个女人。右边则是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带着眼镜,灯光下镜片泛着白光。他手臂上还搭着一件白大褂,手上拿着个印有红色十字logo的袋子。
袋子很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从二人出现起,便没有打开过。男人将袋子递给女警,随即,低头看了眼表。
“辛苦了,柳教授。”
女警微微欠身,向男人鞠了一躬,显然很敬重他。男人则是摆了摆手,快步走出了我的视野中。
脚步声彻底消失,周遭又重现死寂。女人收回目送教授的视线,偏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而我,则继续虚着眼睛,与她目光交汇。
女人侧过身,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半边脸上。这一刻,我能清晰看到从她眼角滑下的晶莹泪珠,与略显愁容的面孔。
那张脸,看的令人心碎,女人自食苦果的那种感觉,总是最令人疼惜的。面对这张略显熟悉的面孔,我却想不起她的名字,我却感受不到我们彼此之间的羁绊。
这令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可空荡的记忆回廊又令一切无可奈何。脑中思绪飞转,我只好紧闭双眼,不敢再与那人目光相对。
过了数秒,门口传出女人的抽泣声,好似之前的一切风平浪静都是在为这一刻的崩溃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