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几秒,白溪宪若有所思的取下对讲机,关掉话筒后将其别到腰间。
放好后,他从衣服口袋里取了包烟,默默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摇下车窗,白溪宪清楚交警闻不惯烟味儿,所以特意趴在窗外长长吸了一口。
即便如此,吐出的烟雾还是飘得到处都是。
“真是个敏锐的女人。”
白溪宪嘴上嘟囔了一句,他很清楚当署长问出他和交警的关系时就已经清楚了自己身处何处了。
香烟并未燃尽,但吸着却感觉索然无味了。他厌倦般丢掉燃烧过半的香烟,面露疲态的依着靠背,斜视着正在弯腰咳嗽的交警。
“你我在大学社团接触过两年,两年间我香烟就没断过,但你这么剧烈地咳嗽倒是头一次。”
话音未落,车内突然陷入死寂。交警止住咳嗦,显然他并不是真的不适应,只是装的而已。
直起腰板,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喉咙中卡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为一句彼此心知肚明的话。
“你都知道了?”
这个问题白溪宪显然没有想到,他不自觉的笑了,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而是觉得有些可笑。
收敛笑容,白溪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就没有没有别的想问我么?不问,我可就走了。”
交警被嘲笑的有些无地自容,但听到白溪宪的话后,也正色了起来。
“那名司机身上有对讲机么?”
白溪宪对那名司机还是有些印象的,今晚接触的外人不算太多,而以拖车司机身份近距离接触的人就一个而已。
“没有。”简短意赅的回应后白溪宪看了眼交警的反应。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他身上套着一件荧光工作服,上身穿着一件Polo衫,衣角塞在裤子里;下身是一条需要扎腰带的牛仔裤。”
“在他腰带上只有一串钥匙链,而他的身上……我不觉得这种装扮能装下一个对讲机,并能做到令其不显眼。”
迟疑了一下,交警抿着嘴唇,不解的追问:“可是……可是!那个对讲机里和我说话的人又是谁?”
“又?”白溪宪挺直了身子,偏头正色的与交警对视。:“你听过他的声音,觉得这两次听到的声音有出入么?”
交警在脑中回想了一番,比较着两次声音的区别,如果去掉对讲机传播时参杂的杂音,得到的结果却是二者别无二致。
看到交警神色黯然,眼中光彩失色,白溪宪心中也就明了了。他在交警的肩上拍了拍,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嘴中自顾自的说着宽慰的话:“你没有错。身为警察,有警戒心是好事。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忘掉这段插曲,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多嘴的。”
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显而易见的是白溪宪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推开车门,白溪宪转头叮嘱了一句:“一会开车跟在我们车队后面,等录完笔录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说罢他便下了车,悠悠然地越走越远。
目光从白溪宪的背影移开,交警颓然的瘫坐在驾驶位上,脑中则是浮现出一副画面。这个画面就发生在今晚,不久之前,也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导火索。
“外面冷,要不你上来谈吧?”
那个说话带着些口音的中年司机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他说着就将车门推开,但又刻意只拉开一条不算宽敞的缝隙。
透过这条缝隙,以交警这个位置足以清晰看到车内的一举一动了。就是这个微妙的缝隙,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司机的右手上突然有了动作。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漆黑的物体,只是上面闪烁的红芒暴露了它的本质。那是一个对讲机,这毋庸置疑。
虽然一切都有序而隐蔽,但他悄悄把对讲机藏在背后的一幕交警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交警先是疑惑,他不明所以,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因为这种奇怪的举动觉得恼火。
他在隐藏什么?现在仔细想想那个对讲机又何尝不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呢?
这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戏谑我么?
……
……
离开巡逻车,公路上除了白溪宪以外空无一人。
车队井然有序的停靠在墙边,所有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对讲机里传出一声令下。
两辆拖车已经率先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拖车上搭载的医护人员。
至于南向,白溪宪并不清楚。在他离开前比较有话语权的几位警官,包括他自己在内一直在争论这个话题。
无非是送去医院;拷回警局;送回精神康复中心这三个选项而已,到他们那却变得如此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