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舞者 第五十二章 麻村大火（一）

    　　2013年12月3日，天气晴，今天看了报纸，我哭了……

卓华的病情最近有了一些好转，不再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他有时安静得像一个孩子，默默地在房间里看着书，有时在强烈的阳光之下，反复地弹唱着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有时在夜深人静之时弹奏着《光辉岁月》，六弦琴声的清脆、低婉、奔放、豪迈，夜色下流淌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他心灵的诉说。

他每天都跳舞，他可以将世界遗忘，唯独舞蹈可与他的生命交融，就算生了很重的病，他始终都是一个舞者。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奔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多记忆的碎片重现，外婆的泪、母亲的坟、辛悦的脸、麻村的恐怖、黑色的轿车、白色的手套、拧动螺丝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他已被汹涌的暗夜裹挟着，拼尽全力地挣扎着，最后一点点被黑暗淹没。

他心中像有一团火将他燃烧，燃烧在无尽的永夜，终归于烬。

医院西北角的报刊区放着几个报夹，夹着当天的报纸，也有上周的，不过是做样子，医院没有几个人会耐心看。

每天卓华都在那里出现，认真地读报纸，看新闻，突然，他眼睛一亮，看了看四周，迅速地摘下那页报纸，将它叠成方形，装进上衣兜里，快步离去。

卓华坐在病房的一隅，让纷扰的心绪逐渐归于平静。他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报纸，缓缓展开，他用手抚平折痕，认真地读着。

晚报头版头条用红色的标题醒目地写着“麻村重大失火，死伤近百人”。

整个版面都在写麻村大火，图文并茂，太过惨烈，大火原因警方还在调查中。

卓华淡然一笑，眼里淌出了一滴泪。

他除了看报纸就是沉思，他突然想起什么，想出去，发现外出的皮鞋只剩下了一只，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地回忆着，拼命的回忆鞋子的去处，可那些创伤又在脑海里出现，把那些记忆割得四分五裂，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胡令维等一些警员急匆匆地来到卓华所在的精神卫生中心，他们对卓华进行了问询。

胡令维看着卓华那张消瘦的脸和沉郁的眼睛便问：“我们刚刚统计完，这次麻村大火，致死三十六人，重伤19人，轻伤33人。”

卓华沉默着，缓缓拿出了报纸在胡令维眼前晃了晃：“我看过报纸了。”

“我们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哦，是吗？”

“三十六条人命，那可是三十六条人命啊，非常惨烈。”

“是吗？”

胡令维气得拍着桌子：“12月3日晚，你在哪？”

“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胡令维向孟一凡使了个眼色。

“看看吧，这只鞋眼熟吗？”孟一凡把一只烧得只剩一半的鞋放在卓华的面前。

“呀，这鞋怎么烧成这样，看着有点像，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的”。

“我们在上面提取了你的指纹。”

“哦，那就应该是我的，我今天早晨确实丢了一只鞋，我也想不起来放哪了，原来在你们这儿，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那是一双43码的皮鞋，卓华拿着那半只皮鞋和早晨的那只放在了一起，凑成了一双。

“装，接着装，这只鞋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案发现场怎么会有你的鞋，说！”孟一凡大声呵斥着。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卓华无辜地摇了摇头。

“卓华，你在什么时候发现你的鞋丢了？”胡令维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今天早上，我想出门，发现鞋子就剩下一只，我怎么都找不到。”

“确定是今天早晨吗？”

“我平时不怎么出门的，今天早晨发现不见了。”

“大早晨你想去哪呢？一般凶手行凶后都想回到案发现场看一看，自己露没露出破绽，这是犯罪心理。”

“我最近在看书，以前的书看完了，我想去书店买本书。”卓华微笑着回答。

“好，你再仔细想想，12月3日晚上你在哪？”

“我在哪？是啊，我在哪？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在哪呢？”

“卓华，你别装了，当时有人看到你出现在麻村，而且现场还有你毁尸灭迹的鞋子，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谁？谁在麻村看见我了？我想问问他，我都做了什么？”

胡令维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卓华的脸。

“12月3日晚上九点老孙婆子看到你出现在麻村？”

“我真的在麻村？”卓华好像想起什么，去翻衣柜。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