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裴府响起裴府管家的一道声音。
管家刚要出府采办,不想还没迈出去门,迎面就碰上了自家的公子。只是如今已是仲夏,夏日烈烈充满灼热,树上的蝉鸣有一下没一下地传来,偌大的池塘和树荫也降不了这绵长的燥热。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冷气是从何而来?
管家心想。
裴景胥沉头不语,鬓边的发丝挡住了仅仅暴露在外的双眸,使人窥探不透。身上那鲜艳的金莲红袍此时也暗淡了几分,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握着,指骨因用力绷紧而泛着煞白之意。
头上那朵粉色芙蓉花此时也悄无声息地掉落在裴景胥的脚边。
阴郁冷厉,也有一丝的黯然神伤,全然没了方才出门的光彩照人。
“公子——”
管家的话未说完,就被面前的人打断了。
“吴伯,裴府今日关门谢客,我不想见人。”
“是。”
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既是主人下达的命令,他只管应了就好。说罢,裴景胥就垂头走进了裴府,裴府的大门也在此时合上。
墙外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繁忙的脚步从不停歇。天空流云高坠,倾泻万丈,街里巷外,花香四溢。裴府大门的这一关上,是与外界彻底隔绝,将热闹喧嚣,繁盛荣华和那朵被遗忘在门外的芙蓉花拒之门外。裴景胥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不见欣喜之意。
沉闷苦奈,以及伪装埋藏已久的阴戾疯批一并显露。
“有了钟意之人就有了软肋。”
今日在大街上,裴定轩对他说,可是。裴景胥唇角轻轻扬起,眸底划过一瞬的寒光。
“可是,杀了那些威胁自己和李芜的人不就行了?”
“也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也不会说话。”
——
“师哥,我再去一趟裴府。”
李芜见裴景胥迟迟不到,决定再去一次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由于迷药已经下入水中,不好腾身,只好赵隐在此等候,李芜一个人去找裴景胥。
出乎李芜意料的是,她刚走到里酒楼不远处,就看见了一具尸体。
周边有着不少人的围观,李芜心中一沉有些惊慌,下一刻就跑向前去。
“这是裴家三公子裴定轩的。”
其中的一个人喊道。
裴定轩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浸泡在了体内流出的血泊里,身上的刀伤不下十处,那些伤口处此时还不停地向外面流血。身上的绸缎布料已经完全被血染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其中的一个人默默地将裴定轩的尸体翻身,李芜定睛看着裴定轩的脸,毫无血色,脸色煞白的如同淹死鬼一般。
“裴定轩。”
李芜沉吟一声,下意识地咬唇,唇色有的地方已经看不出血色。紧蹙起的眉心不可舒展,目光忧郁。
“他是被谁杀的?”
“是裴景胥吗?”
李芜不由地想着。
“不不,应该不是他。”
李芜在心里千万遍地否定自己。不是他,绝对不可能会是他。裴定轩死了,太傅等人一定会彻查此事的,裴景胥不会那么傻。
裴府看见裴景胥的利用价值,但太傅等人却是不认的。更何况裴定轩还是敬王小女的未婚夫婿,他不会傻到与那些皇亲国戚作对的。
绝对不可能会是他。
李芜从人群里撤了出去,一路小跑向着裴府跑去。
——
裴府的大门关得紧密严实,李芜看着大门发怔。
一道两道的敲门声似乎撼不动这所封紧的大门,敲门声在沉重的大门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弱轻薄。
“快开门啊!”
李芜有些无力地喊着。裴府门前的大街上那朵被裴景胥遗落下的芙蓉花已经被行人们踩得稀碎。芙蓉花汁迸溅,在大街的地面上留下了芙蓉花原先的外形。
李芜喊了许久,大门在此时猝然打开一个小缝。
“李大夫,今日我们公子不见客,大夫还是回去吧。”
管家迅速地将话传完之后,就又将门合上了。
——
李芜回到酒楼和赵隐汇合之后,就将路上见到的事情与赵隐一并说了。
“可恶,这裴定轩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师妹你的身上。”
赵隐有些愤懑的说着。
“可是裴定轩怎么却死在了大街上?还有那裴景胥怎么出尔反尔的,刚开始说答应,现在又放我们的鸽子?”
“师哥,或许是裴景胥他突然有事呢?”
李芜没把自己的猜想给赵隐说,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茶盏里的茶水,来缓解不停剧烈跳动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