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堕凌云志 第二十七章：落幕（中）

    　　顾卒只感觉自己游离在躯体之中，被活生生切断了与阴魂躯体的联系。往日死去的阴魂本就是顾卒的伥鬼，这一下失去了主人的联系，似也波动起来。顾卒知道自己再不能出面掌控躯体的话，这躯体里蕴藏的阴魂再有三两天必将暴动，届时狂暴的伥鬼，也将彻底疯狂，自己再想掌控，也就无望了。

焦虑让顾卒更加狂躁，狂躁却无能为力，让他无可奈何。

话说李鹤衍使者见到谭池影，道清来意，谭池影自然不可能让李鹤衍来见自己，这不合礼数。于是表示自己休整一番便动身前去求见李鹤衍。使者带着答复离开驿站。

谭池影和覃老都是心知肚明，本就在考虑再见顾卒。李鹤衍请求协助，也自在两人计划之内。

“覃老。”这边谭池影刚开口，那边覃老便轻轻接口道：

“世子不必担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并非忧虑顾卒一事。”谭池影被覃老打断，心也不恼，反而是静静开口。

“世子忧思向来在天下百姓。但遗民一事，要想解决，绝非一人、一时之力可以解决的。”覃老沉静地开口道。

谭池影脸色平静，沉默不语。两人也极度有默契地止了话头便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无话，不多时，便到了李鹤衍所在衙门，谭池影问候了李鹤衍后便直入主题：“带我和覃老去见一见顾卒，看看情况再说其他。”

李鹤衍闻言一滞，这雷厉风行的作派说实话让他不爽，因为肚子里还一堆官话、客套话未倒出来。但转念想到可能可以帮忙解决一个麻烦，便又在极短时间里收起所有不爽情绪，脸上堆起笑容：“我这就安排人给贤弟领路。”

于是，李鹤衍、谭池影及覃老便在戴业诚地带领下前往监牢。

一路上，戴业诚都在介绍李鹤衍的敬业精神，为了此案是如何安排及交代的，甚至一双老眼都泛红要滴出泪来。

谭池影听来，却只觉得聒噪。于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戴业诚。

戴业诚却丝毫未因谭池影的平静表现而尴尬，转头又讲起了李鹤衍的治郡策略及功绩。可讲来讲去，也无非就是百废俱兴，民乐从教。至于百废具体是些啥，又有哪些兴的体现，谭池影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至于民乐，如果说面有菜色，紧蹙眉头，勒紧腰带也是快乐的话，那当地百姓一定快乐齐天。至于从教，既不见兴建学宫的政策，更不要提对士子的优待，何谈兴教？

谭池影知道心里这些不当问出口，因为即使既无法从根上解决问题，还平白树敌，故而谭池影不发一言。

而李鹤衍恍若未闻，好似不是在谈论他一般，只管自己往前。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监牢之中，顾卒仍旧是这般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戴业诚赶忙将上次郎中之言汇报给谭池影——脉象断面而如滚珠，毫无征兆即为绝命之症。

覃老侍立一旁，一言不发。

谭池影也不搭话，这是点点头拱手示意已知晓，便走到顾卒旁边，也搭手号起脉来。

李鹤衍不发一语，静静在一旁看着。

谭池影终于开口：“覃老，脉象确实古怪。”

“自然古怪，这并非实体，而是灵体，岂能不怪？”覃老轻轻对着谭池影说道。

“一切都是伪象虚妄，镜花水月。那他现在情况究竟如何？”谭池影疑惑不解。

李鹤衍众人看谭池影、覃老二人凑在顾卒身边把脉对话，戴业诚刚想走近一些，就被李鹤衍眼神制止。

所以其二人的谈话，大家并不能听见。

“老夫一掌将其拍离灵台，封其五感，断了其与一众伥鬼的联系，故而至此。但其已有危险，伥鬼无主，暴戾无常，而顾卒本身抱怨念服毒而死，本应化为厉鬼，可是经人协调，才化为现在这般乱象。又经老夫阻断，现在的情况便危急起来了。”

“常人灵台失守，尚且昏聩痴傻。这阴魂厉鬼，结果当如何？”谭池影疑惑着道。

“暴戾杀戮，为祸一方。”覃老平静说道。

“当如何解之？”谭池影认真问道。

“世子莫忧，老夫有法可解。”覃老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根捆着黄符的银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扎入顾卒额角。这银锥仿若没进水中一般，毫无滞涩地融进了顾卒额角，直至不见。

站在谭池影及覃老身后的一众人只看见覃老扬起手，巴掌盖在顾卒额头，其余皆是不知发生了啥。对于李鹤衍来说，覃老动了手，那一定是在解决顾卒的问题，那对与自己来说就是好事，至于覃老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

银锥在没入顾卒额角的那一刻，顾卒的眼睛便无神地睁了开来，甚至自己坐了起来。

李鹤衍一见，惊喜莫名。连说了几个好字，便上前爽朗地向着谭池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