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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凰诏 第二节第一小节:第一折青釉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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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熔金(残阳泣血)
暮色似熔化的赤金,从北邙山巅倾泻而下,将沈记瓷窑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薄纱。云烬赤足踏过窑口青砖,足尖沾着釉粉与夜露的碎玉,每一步都绽开淡青的莲纹,仿佛踩在星河遗落的梦境里。她俯身贴近那尊半人高的青瓷胚,指尖抚过釉面冰凉的弧度,夜枭血混着母亲骨灰写就的密文正在釉下悄然苏醒,如蛰伏的毒蛇吐信。
“主子,药要凝霜了。”
阿箬的嗓音轻似蛛丝颤动,药碗搁在紫檀案上的声响却惊得云烬指尖一颤。侍女葱白的指节染着朱砂,似雪地落梅——那是晨起誊抄假账时蹭的胭脂。云烬的视线掠过阿箬左袖隐约的玄铁鳞纹,那是谢无咎亲卫的标记,如毒蝎尾针藏于锦绣之下。
蜡丸自碗底滚落,跌入瓷灰堆中溅起细雪般的尘。云烬拔下髻间银蝶簪,簪尖挑破蜡封的刹那,谢无咎的字迹如刀锋剜入瞳仁:“三更焚心蛊发时,朕在乱葬岗等你。”纸角绘着一只金翅蛐蛐,须角猩红如凝血——正是七岁那日,她从谢无咎掌心夺玉璜时,用来作饵的玩物。
釉底惊鸿(裂痕如谶)
窑火忽地窜高,将瓷胚吞入赤金的炼狱。云烬执狼毫蘸取孔雀蓝釉料,笔尖悬在胚体上微微发颤。三日前萧凛教她勾画裂纹时的低语犹在耳畔:“青瓷开片最忌心急,就像情爱,越是强求,越是支离破碎。”彼时他握着她的手,釉料顺着腕骨滑落,在她袖口染出凰羽状的斑痕,而今那痕迹已褪成苍青,似一道陈年旧伤。
笔尖落下时,釉面突然绽开蛛网细纹,与萧凛煅毁的第一尊瓷瓶如出一辙。她凝睇裂纹轻笑,蘸了朱砂填入缝隙,像缝合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暗门“吱呀”轻启,阿箬抱着的柴禾堆底压着玄铁令牌,龙纹在火光中游弋如活物。
“谢陛下说……”阿箬跪坐添柴的姿势极不自然,左膝始终悬空三寸,“若主子肯在阵眼瓷瓶嵌进此物……”
令牌入手如握寒冰,云烬抚过背面凹槽里蜷曲的银发——那是萧凛为她绾同心髻时落的青丝。彼时他说“结发为盟”,转身却将断发藏入袖囊,而今这缕银丝缠着狰狞龙纹,似命运嗤笑的图腾。
血釉涅槃(幽冥启阵)
窑温骤升,胚体在烈焰中发出蜂鸣。云烬将令牌按进湿胚的刹那,釉面骤然渗出幽蓝液体,沿着她纤指蜿蜒成振翅的凰鸟——这是鬼面姬临终前提点的“血釉现世”。母亲咬碎舌尖以血为咒的画面忽地浮现:“唯有濒死时心尖血汗交融,方能唤醒烬凰族禁术……”
冰泉注入釉缸时蒸腾起白雾,雾中浮出谢无咎的笔迹:“朕知你是云烬。”字迹下压着半幅阵图,东北角缺失处绘着断翅凰鸟——与鬼面姬面具上的纹样分毫不差。云烬的指尖抚过“云烬”二字,釉面突然龟裂,碎瓷迸溅的瞬间,记忆如毒蛇噬心——
灭族夜的火光中,萧凛的白衣溅满族人血,剑尖挑着她赠的同心结穗子:“你以为的定情信物……”他碾碎穗子,朱砂混着金粉簌簌而落,“其实是锁魂钉。”
刃破镜花(血色博弈)
五更梆子敲碎残夜时,暴雨如天河倾覆。云烬将成形的瓷瓶浸入冰泉,水面忽地漾开涟漪——倒影中黑影幢幢,袖口黑蛇刺青盘曲吐信。
“萧凛的猎犬来得倒快。”
她反手掷瓶撞向窑壁,碎裂声惊起檐角夜枭。青铜面具覆脸的刺客破窗而入,握刀的手势令她神魂俱震——三年前上元夜,这只手为她系过兔儿灯绳结,指尖薄茧擦过她腕间红绳,灼如烙铁。
“主子走!”
阿箬撞开暗格,药粉撒作蓝雾。云烬在混沌中触到暗格深处的骨刃——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萧凛赠的及笄礼。彼时他说“此刃诛邪”,却未料第一个染血的会是自己的胸膛。
刃尖刺入刺客心口时,青铜面具应声而裂。
火光舔舐着那张脸,云烬如坠寒渊:这道横贯左眼的旧疤……分明是那年他为她挡箭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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