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风云录 第7章 心事

    　　两人擦干眼泪，步出密室。

这房子有两进厅房。怜香离开内室，还要穿过外堂，才到前厅大庭园外，打开大门，看到敲门的是个熟悉的少女，挑两桶水放在地上，应该是刚从屋外水井打来。

这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比自己还要矮小一点，穿破旧的村女衣服，打扮朴素。怜香记得她名叫银儿，想是她父母穷苦人家，希望她为家里带来银子和儿子。

银儿挑来两桶水。十娘称谢。她和十娘寒喧几句，便问起怜香。银儿和怜香年纪相约，是她小时候时常一起玩耍的玩伴，常以姊妹相称。近几年倒是少了交往。

银儿走到怜香身前，倏地吸了口气挺胸抬起头儿：「我有些心里话要和姐姐谈，可以到外面走走么？」怜香看见她那套洗得发白，满布补丁的衣衫已经显得有些短窄，紧紧地裹住玲珑浮突的身体，饱满的胸部直似要裂衣而出。虽是村女娥眉，可是那掩不住青春的粉面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大的甚是好看。

怜香微笑：「好妹妹，当然好啊。走吧！」跟十娘打过招呼后便往庄园外后山的小路并肩漫步。

银儿好似满怀心事，怜香忍不住追问原委。

「姐姐，我‧‧‧‧‧‧我‧‧‧‧‧‧」银儿突然抱怜香哭泣起来。「做女孩子真苦命啊！」

「什么事啊？难道妳又要‧‧‧‧‧‧」怜香大惊问道。银儿只是点头，泣不成声。

「什么？又要卖妳！好可恶啊！上一回我们不是已经给妳爹娘还清了欠债么？」

「姐姐妳别误会！这一次是我自愿的！」银儿抹去眼眶泪水。「我要嫁人了！」

「嫁人？」怜香奇道：「那是个什么好人家？」

「还不是上回那个‧‧‧‧‧‧那位马家少爷‧‧‧‧‧‧」

「天杀的媒婆，妳怎么可以答应？」怜香怒不可遏：「这姓马的禽兽不如的东西，妳难道忘了他如何欺侮妳？那一次若非妳代他求情，他准死在我手上！」

怜香想起那天有事夜归，正遇上马家少爷带家丁来银儿家中收帐款，银儿家贫又遇上庄稼失收，家无余粮，那里交得出来。按照马家恶奴丧心病狂的一贯做法，便要把银儿硬拖了去卖身偿债。怜香见银儿家中老少哭得死去活来，问明原因，连忙去追。那知半路上发现马家少爷躲在破庙中对银儿上下其手，正欲施暴。原来马家少爷早就看上了银儿，本意亦想抓银儿去卖给自己享用，可是他生性急色，加上一班恶奴才推波助澜，半路上已忍不住要动手。怜香登时凤眼圆睁，打得各人半死，救了银儿回家。

「本来我也不答应，可是媒婆说，他是因为我弄致茶饭不思才会这样子。他已经为我病倒好久了。人家说再这样下去他‧‧‧‧‧‧他会病死。除非我答应嫁给她冲喜。」银儿低下头有些伤感：「冲喜后马家少爷要是好了，这样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呀！而且以后有吃有穿，家里小弟妹有饱暖有新衣。马家愿付很多聘金，将来二弟娶媳妇也有着落。」

怜香回想那时盛怒之下，曾拔剑便欲杀人，也不知马家少爷是否在那天吓坏了。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妳干嘛偏生要嫁他？」

「上一回这事全村都知道了，听说连山前山后这几条村子的人都传遍了，我还能嫁给谁？何况也没有人敢要我。」银儿愁眉不展地说道：「马家老爷夫人都到我家来过，文订和三书六礼都齐全，爹娘都说马家很有诚意，绝对是真心真意娶媳妇。村子的人都说我交了好运。」

「甚么鬼话！那个色鬼也叫交好运？哎‧‧‧‧‧‧」怜香叹一声：「妳不会嫁到别处么？」

「我们这里方圆百里都是穷乡村，好的大戶人家不好找。」银儿淡淡地说道：「再说我也不想离家太远。」

「银儿，妳别这么急于嫁人。妳我情同姊妹，有我在这里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妳。要钱用那方面‧‧‧‧‧‧我可以想办法解决。妳千万别因为这些事误了终身大事。」

「不用了。很感谢妳和‧‧‧‧‧‧十娘多年来对我们家照顾。那些事我们都记在心里。今回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银儿轻叹一口气：「我不像妳有知书识礼的娘亲教妳謮书识字。又有妳这位‧‧‧‧‧‧公子爷，带妳‧‧‧‧‧‧去见识外面的美好世界。我的生活只有拔草种田、养牛喂猪，日晒雨淋，往后只有更苦的日子，那像妳皮肤这么雪白娇嫩，还不如在十几岁最好看的时候嫁了好。至少他是喜欢我的。」

「可是妳喜欢她吗？」

「唉，嫁不到最喜欢的人，便是嫁谁都无所谓了。」

「可是万一他‧‧‧‧‧‧他一病不起‧‧‧‧‧‧对不起，那不是我希望这事发生‧‧‧‧‧‧」

「那只能怪我上辈子罪孽深重，今世报应，我会多作好事，好好积福，下一世会好一些的。」

「谁跟妳胡说八道这些怪力乱神！」

「白运宫里